第三十五章 師傅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或許是時辰已晚,珠寶行里的店掌柜正懶洋洋地打著哈欠準備關鋪子,沒想到此時卻來了位貴客。 白衣少年相貌俊美、氣度不凡,看他身上穿的衣裳又是極好的料子,想來是個有錢的主。店掌柜急忙迎上去,諂媚笑道:“公子這么晚造訪小店,是否看上哪件東西了?” 蕭君祈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瞞掌柜的,在下確實看中了一樣首飾,只是眼下我并無足夠銀錢買它。不知你這里可缺伙計?在下愿意做工償還那件首飾所需的銀子。” 店掌柜一聽,立刻失了興致,擺擺手敷衍道:“不必了,本店暫時不缺人手,公子請回吧。” 君祈還待再行懇求,店中內室里卻突然傳來一個嬌媚動聽的聲音。 “李伯,今兒也該打烊了吧?你在和誰說話?” 伴隨著聲音出現在二人眼前的,是一位款款走來的杏眸美人。美人身著水紋湖綠衣裙,頭戴珍珠碧璽花冠,一張俏臉粉面含春,眸光閃亮盈盈似波,身上各處首飾一應俱全,映得她珠光寶氣、貴氣逼人。 而當這美人行至近前,她那一雙嫵媚的杏眸卻忽然睜大,好似不可思議,又帶了幾分驚喜。 “蕭公子!你怎么來了?”凌霄然喜不自禁,快步走到少年跟前問道。 蕭君祈一見是她,頓時明白自己為何覺得這珠寶行名字異常熟悉了,可不就是這位姑娘臨別前告訴他的嗎? 于是他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向她施禮道:“凌小姐幸會,在下是來找活計的,不過既然掌柜的推拒了,我也不好勉強,這就打算回去了。”說著就要告辭。 凌霄然一頭霧水。這蕭公子看上去也不像缺錢的,何況今日再見他還換了身名貴衣裳,襯得其氣質越發俊朗出塵,看得她心中又是小鹿亂撞,怎么卻是來找活干的呢? 眼看他又要離開,她連忙追問道:“公子等等!公子為何要找活計呢?若是急要使喚銀錢,說不定霄然可幫公子一二的。” 蕭君祈聞言回頭,只好又向她解釋道:“凌小姐美意在下心領,但君祈并非缺生計銀錢,只是想要買一件特別的首飾,這才不得已來此找活做。” “哦?什么首飾?”她有些好奇。 君祈指著那支造型獨特的步搖答道:“就是這件。” 凌霄然一瞧,心中已明白幾分,這支步搖雖新巧別致,卻也非一般俗人能看得上的,也就僅有見慣了名貴珠寶的大戶人家小姐,才能欣賞它的低調奢華。想必此次看上這步搖的人,是那位嬌蠻任性的唐小姐吧。 胸中忽有些不忿,那任性師傅如此對待蕭公子,他尚還能為了她屈尊來做工,只求替她買下這支步搖。而自己明明什么都愿意給他,他卻一再拒絕她的好意,實在讓她覺得不公。 凌霄然略想了想,既然他此次又送上門來,自己是斷不能再讓他逃走的了。不如就用這支步搖拴住他,留他在自己身邊,倒也能讓他那師傅找不出正當借口搶回他! 于是她直接取出那支步搖,遞給少年道:“既然公子看上這支步搖,霄然就將它贈予公子吧!” 蕭君祈可不是會貪小便宜之人,何況他與這姑娘不甚相熟,卻也不宜白收她的禮物。但他又確實想要這支步搖,便只好感激地提議:“君祈謝凌姑娘一番心意,但此物貴重,在下不可白拿,只要能讓我做工相償就已是很好了。” 凌霄然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頃刻間笑逐顏開,喜道:“公子既執意如此,那也可。如今本店剛好缺個護衛,蕭公子武功上佳,自然能擔此重任。不知公子可愿留下來保護霄然幾日?本店每日發放工錢絕不會少的,這步搖也可先交與公子作為訂金!” 蕭君祈思考了一會,覺得這個職位倒也適合自己。且也僅僅是做幾日而已,不會耽誤太長時間,而步搖也能送給師傅了。權衡之下亦無甚不合理,他便答應下來。 凌霄然歡欣鼓舞地與他簽了契約,又約定好次日見面時辰,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他回去收拾行李,等他明日搬過來做她的貼身護衛。 當君祈收好步搖回到客棧時,他卻驚訝地發現師傅正在門口望他。 “師、師傅,夜里風大,你怎么站在外面?” 傾墨有些不滿地瞥他一眼。明明就是不放心他,他還一下去了這么久,差點就讓她等得不耐煩要沖去找他了!他還好意思問自己,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 “為師在等你,不過取個東西,怎么磨蹭了這樣久?” 君祈有些不好意思,但聽聞師傅是特意在此等自己,心里又添了幾分暖意。剛打算從袖中取出步搖給她個驚喜,誰知面前的少女卻突然湊近了幾步,鼻尖貼上他的衣襟嗅了嗅。這忽如其來的曖昧舉動令他直接僵在當場,動也不敢動。 唐傾墨嗅罷,不由蹙了眉。這小子身上怎會有姑娘家的脂粉味?莫非……他去了什么不該去的地方? 想到此處,傾墨瞬間就惱羞成怒,“好你這孽徒!白讓為師在此等候許久,你竟是去了那等煙花柳巷之地!” “什么?”君祈又被驚住了。 傾墨理也不理他,徑直往自己房中跑去,還未等少年追來,她便立馬進屋鎖了門,再不肯出來。 而當蕭君祈反應過來知道要追時,對方已經不給他機會了,任憑他在門外一聲聲喊著“師傅”,她也全然不予理會。 少年落寞至極,只好悻悻地回了房,打算下次再尋個機會同師傅解釋。 君祈躺在床上,手中輕撫著那支精美的步搖,腦中卻在想象,自個師傅戴上它該是怎樣的美麗風貌,想著想著,他就不由沉入了夢鄉。 次日早晨,蕭君祈又在師傅門前等了許久,仍不見她開門。眼看與凌霄然的約定時間就快到了,他也不能食言違約,只得無奈地離開。但他走時卻給傾墨留了字條,告知她自己在哪里,若有事可來凌霄珠寶行找他。 當傾墨終于平息怒火肯踏出門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張字條了。 “凌霄珠寶行?這孽徒去那里做什么?”傾墨有些疑惑,干脆親自去那里探個究竟。 而此時,蕭君祈已經以貼身護衛的名義,被凌霄然邀入了雅廳,請他喝茶聊天了。 “蕭公子請坐呀,這里僅有我們兩人,不必如此多禮。”凌霄然美目含羞地望著俊美少年,滿心期盼自己能離他近一些。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少年平淡肅然的干凈嗓音:“屬下只是護衛,不宜和小姐同坐。” 哎?怎么這樣安分守己?罷了,不坐就不坐吧。凌霄然又轉變攻勢,捧著一碟精致茶點款款朝他走去,柔媚地笑道:“這是霄然親手做的點心,若蕭公子不嫌棄,可否替我嘗嘗看?” 誰知少年又是一副嚴肅守禮的樣子,禮貌拒絕道:“多謝小姐,但屬下剛用過餐,目前尚吃不下糕點。” 送到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凌霄然覺得這蕭公子還真是坐懷不亂,不過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有興趣征服他,這樣的男子,一旦馴服了,定然是良配佳婿的不二人選。 剛打算進行下一步計劃,下人卻突然通報有客來訪,迫不得已,她只好帶著這一本正經的護衛去大堂見客。 一見到那個嬌俏的身影,凌霄然頓時沒了好心情。 但她身旁的蕭君祈反倒一臉驚喜,師傅總算肯來找他了嗎?這是否說明她已經不生他氣了? 唐傾墨轉身見著這兩人,心里隱隱又開始升騰怒火。 這混賬徒弟,明明之前已經與這小姐撇清關系了,怎的如今又站在一起了?而且還離得那么近,還狀似親密,難道昨夜徒弟是來找她的? 她也不多磨嘰,直接問出了口:“孽徒,你昨夜就是與她在一起?” 蕭君祈剛要開口解釋,卻被凌霄然搶了先,“不錯!蕭公子昨夜是與我在一起。” 傾墨不動聲色地瞪了徒弟一眼,隨即又道:“我家徒兒不懂事,一旦沒有看緊,偶爾也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勾搭走,不過身為他的師傅,我有教導看顧他的責任,此番我便是來將他領回去加以訓誡的。” 凌霄然一聽見“訓誡”二字,又是心頭冒火,她看中的男人,憑什么要被這傲丫頭訓誡?但她臉上仍是保持微笑,平心靜氣道:“哦?恐怕蕭公子不一定愿意跟你走吧。” 唐傾墨聞言卻笑了笑,轉頭自信地向君祈問道:“徒兒你愿意跟師傅走嗎?” 蕭君祈垂目糾結了半晌,雖然他很想答應師傅,但事先他已與凌小姐有約,卻是不可失信于人的,只好違心答道:“徒兒不能跟師傅走。” “什么?”傾墨驚訝萬分。她這徒弟向來聽話,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處處維護她的,哪怕是她要逼他去做些他不喜歡的事,他又何曾對她說過一個“不”字? 可眼下是什么情況?為了這個女人,她的好徒兒就要背棄她了? 她本就看這凌霄然不順眼,經此一事更是對她毫無好感,甚至開始有些討厭她了。而對付自己討厭的人,唐傾墨向來手段很多。 只要微微彈一彈指甲,面前這杏眸美人就能立刻在她眼下斃命,但她尚還不想做到那一步,便只輕輕抽出一根梨花針,毫不引人注意地朝她擲了出去。 然而,只聽“叮”的一聲,預期中該扎進凌霄然嬌嫩皮膚中的針卻被彈飛了出去。傾墨抬眼一看,卻是徒弟的祈墨劍為她擋了一劫。 唐傾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沒心沒肺的徒弟,現在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她還就偏不讓他護著她! 傾墨隨手又取出幾樣暗器,接連向凌霄然發動進攻,而蕭君祈為司護衛之職,又只得一一防衛回去,一時間大堂里“叮叮哐哐”之聲不絕于耳,卻是師徒倆隔著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打了起來。 凌霄然從未見過這般陣仗,嚇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往蕭君祈身邊靠,甚至有意無意地往他懷里躲。而持劍的少年也無暇顧及她的動作,一邊忙著應付師傅層出不窮的暗器招式,一邊還得略扶一扶嚇到腿軟快摔倒的弱質小姐。 而就在一枚飛鏢擦著凌霄然的鬢發呼嘯而過時,她終于如愿以償地撞進少年懷中,還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攬住了,以防她滑落下去。 結果這一幕在唐傾墨看起來,簡直就是他在抱著她!心里更坐實了二人之間的不純之情。傾墨頓覺胸悶難抑,也再無心情繼續打下去,干脆棄了暗器,狠狠盯了一眼自家徒弟,便憤憤然轉身離去了。 “師傅!”蕭君祈心中大急,就要追上去好好跟她解釋。 可偏偏凌霄然此時突然嬌呼起來,頻頻向他表示自己身體不舒服,急需去看大夫,還非要他來護送。蕭君祈無法擺脫,便只好帶了她去往醫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