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抵達(dá)了位于江城市區(qū)的一間酒樓。

    這是一幢造型古樸的建筑，乍一看就像從一百年前穿越過來的一般，木制的飛檐和回廊錯落交織，里面透出燈籠的光輝，似乎還有戲腔的唱段，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喧鬧。

    除此之外，似乎還有絲絲濃黑的霧氣纏繞著這幢建筑物，構(gòu)成了一張痛苦的臉，那臉在哀嚎，卻始終無法掙脫，消散，只能永遠(yuǎn)被囚禁于此，享受永久的折磨。

    喬暮下車，抬頭看了眼這酒樓的名字。

    菊下樓。

    他很好奇這里面有沒有賣大魔術(shù)熊貓豆腐。

    “你看這是什么？”

    蘇紅指著酒樓問了一句喬暮。

    “一間酒樓。”

    喬暮實話實說。

    視野之中，鮮紅的文字如血般浮現(xiàn)。

    【千萬不要在這間酒樓里鬧事，否則你就是下一道菜，什么，你問現(xiàn)在上的菜是什么，放心吃，沒問題！】

    “那還行。”

    蘇紅習(xí)慣性地投擲了一枚硬幣，很不幸的，又猜錯了正反。

    他收起硬幣，又開口。

    “這是【菊下樓】，如你所見，是一間正在營業(yè)的酒樓，同時，這也是一個異常，只是和【瘋?cè)嗽骸坎煌且粋€危害性比較低，并且已經(jīng)被初步控制住的異常，也是北方重工在江城市的重要據(jù)點。”

    “異常還會被控制？”

    喬暮好奇。

    他現(xiàn)在是【終末】的神選者，理論上要錨定一個異常作為自己的力量來源，所以，了解更多和異常有關(guān)的事情，非常重要。

    喬暮又不是真正的神經(jīng)病，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情他還是很清楚的。

    “當(dāng)然，異常雖然幾乎無法被消滅，但卻有各種手段能夠限制，比如曾經(jīng)有一個異常，它的代號叫做【午夜兇鈴】，被異常干涉到的客觀實體周圍最近的電話會響起鈴聲，隨后這個客觀實體會被拖拽到更深的深度，它在和島文化和廢都集團(tuán)的轄地造成了巨大的危害，直到被發(fā)現(xiàn)一個月后才被和島文化的調(diào)查員限制住，當(dāng)時已經(jīng)造成了超過三百人的死亡。”

    蘇紅隨口說出了檔案里看過的例子。

    “哦。”

    喬暮點了點頭，又開始數(shù)菊下樓到底有多少燈籠。

    “你怎么不問它是怎么被限制住的？”

    蘇紅挑了挑眉毛。

    “那么它是怎么被限制住的呢？”

    喬暮復(fù)讀了一遍蘇紅的話。

    蘇紅嘴角抽動，他繼續(xù)說道。

    “算了，總之，和島文化利用了另一個異常，那個異常叫做【寂靜之聲】，會吸收所在領(lǐng)域內(nèi)所有的聲音，然后他們找到了被【午夜兇鈴】盯上的目標(biāo)，將那個倒霉蛋丟進(jìn)了【寂靜之聲】的領(lǐng)域里，盡管那家伙不到一天就瘋了，可同時，【午夜兇鈴】也被限制在了【寂靜之聲】里，這樣，直到那家伙徹底死掉之前，【午夜兇鈴】是不會再出來禍害其他人了。”

    “好耶！”

    喬暮舉起了握著拳頭的手，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咳咳，所以，【菊下樓】也差不多，目前比較安全，只要你遵守酒樓里的規(guī)矩，不鬧事，不和服務(wù)員與廚師對著干，不賒賬，那么它就只是一間普通的酒樓。”

    蘇紅朝著【菊下樓】的大門走去。

    喬暮跟在他的身后。

    九十七盞燈籠。

    他數(shù)得很認(rèn)真。

    喬暮看到酒樓門口站著一位迎客的服務(wù)員。

    那服務(wù)員身上穿著樸素的長衫，臉色蒼白，卻只有腮紅格外顯眼，他的眼睛很奇怪，在凹凸的臉上就像畫上去的一樣，只有簡單的線條，看不出立體感。

    喬暮盯著服務(wù)員。

    服務(wù)員如同畫上去的眼睛盯著喬暮。

    【不要和他對視超過十秒，這很不禮貌，無禮會導(dǎo)致死亡，趁著他還沒生氣，趕快躲遠(yuǎn)一點兒吧！】

    血色的文字浮現(xiàn)，喬暮收回了視線。

    “這里的迎客伙計都這么怪嗎？”

    他嘟囔了一句。

    “迎客伙計？”

    蘇紅停下腳步，狐疑地回頭。

    他只看到大門口站著喬暮，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人。

    “......”

    蘇紅沒有細(xì)想，他決定無論是不是喬暮真的看到了什么，自己都當(dāng)一個小聾瞎。

    舊式風(fēng)格的大堂里略顯安靜，九張桌子只有五張坐著人。

    喬暮一眼就看到位于大堂中央的那圓桌周圍，坐著三個人，他們正在吃吃喝喝，十分歡樂。

    更重要的是，在餐桌空缺的位置上，還擺著一張照片。

    上面的蘇紅正在露出一個黑白的嚴(yán)肅表情。

    很明顯，這是遺像。

    “......你們吃得挺開心嘛。”

    蘇紅見狀，緩緩走過去，拍了拍那之中唯一的男性的肩膀。

    “啊，蘇紅，你回來了，正好，菜剛剛上，趁熱吃，你是今天的主角，這碗長壽面你第一個吃。”

    那男性笑了笑，很自然地遞給蘇紅一個碗。

    他約莫四十五六歲，西裝筆挺，只有頭發(fā)稍顯凌亂，戴著一副無框方鏡，就像隨處可見的房產(chǎn)中介或者保險業(yè)務(wù)員，是那種哪怕見過一面，也絕對不會留存在記憶里的長相。

    “......”

    蘇紅接過碗，碗里是熱乎乎的面條，只有一根，纏纏繞繞，的確是長壽面。

    他確實餓了。

    拿起筷子，蘇紅吃了一口，又喝了點兒湯，整個人暖和起來。

    忽然，蘇紅像是想起什么般，古怪地看向身邊那位業(yè)務(wù)員。

    “你陰我？”

    “沒有，沒有，快吃面，快吃面。”

    男性催促了一句，蘇紅眼神又變得迷茫了一點兒，繼續(xù)開始嗦面。

    喬暮看著這位業(yè)務(wù)員大哥，視野之中，緋色的文字錯亂排布。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你永遠(yuǎn)不會覺得他的存在非常奇怪，對你而言，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十分合理，嗯，等等，這河里嗎？】

    “請坐吧。”

    忽然，其中一名女性開口，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椅子，讓喬暮坐下。

    這位女性容貌姣好，梳著一根及腰的三股辮，頭發(fā)濃稠如墨。

    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襯衫，短裙，黑色絲襪，皮鞋，曲線勾勒，讓人感慨這襯衫真白。

    聽到她的話，不知道為什么，喬暮忽然涌現(xiàn)出一股想要坐下的念頭，他順勢坐下，視線掃過這位女性。

    撲哧——

    如同油漆潑灑，濃烈的文字黏稠在喬暮的視野里。

    【你無法拒絕她的邀請，注意她說的每一句話，小心她那些禮貌的言語，不要深陷其中！】

    從那些文字之中，對方的話語擠了過來。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江城支部的負(fù)責(zé)人，周鳴珂。”

    她嘴角含笑，雙眸之中似乎看不到瞳仁，只有一片黯淡的灰色，映照出喬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