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搬來的？”

    那留著寸頭的男人看見喬暮一動不動，便又問道，他聲音里帶著幾分冷峻，不是很友善。

    “嗯。”

    喬暮想也沒想就答道。

    “是404的吧，這是403，那邊還有一扇門。”

    留著寸頭的男人指了指走廊盡頭。

    喬暮看了眼，聽到樓下傳來腳步聲。

    布鞋略顯沉重的聲音在抵達(dá)這一層的時候戛然而止，喬暮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名長相端正，穿著薄綠色衛(wèi)衣的年輕女生。

    “王哥，怎么了？”

    那女生認(rèn)識寸頭男人，好奇問道。

    “沒事，新搬進來的，我看他找不到屋子在你門口晃蕩，就提了一句。”

    寸頭男人讓開了道路。

    那女生輕輕應(yīng)了一聲，來到了喬暮剛才站著的門口。

    她瞄了一眼喬暮，低頭示意，隨即用鑰匙打開門，鉆進門里。

    喬暮嗅到了一點兒奇特的香味，就像廟里的香火，淡淡的。

    【她身上有秘密，但我不建議你去窺探，記住，好奇心害死貓！】

    血色的文字從那輕輕關(guān)上的防盜門門縫里蜿蜒。

    “我住402，以后就是鄰居了。”

    寸頭男人朝著喬暮伸出了手，他另一只手提著一個沉甸甸的編織袋，從喬暮的角度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吃個蘋果，交個朋友？”

    喬暮想起自己手提的塑料袋里還有兩個蘋果，便拿出一個遞給對方。

    “這么客氣，謝啦，我先回家做飯，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我，我晚上一般都在。”

    寸頭男人打開了他自家的門，又頓了頓。

    “對了，我叫王恪，你叫我老王或者王哥都行。”

    “好嘞。”

    喬暮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目送對方回到屋子里，淡紅色的文字跟著那男人也逐漸隱沒。

    【他也并不簡單，至于會成為助力還是阻礙，全看你的發(fā)揮，朋友】

    他看了看走廊外面，落日余暉給城市帶來一片金黃與曖昧，那深邃的夜幕正逐漸吞噬僅剩的那一點兒晚霞，沒有人知道這個夜晚將會發(fā)生什么。

    除了喬暮。

    他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沒有信號，也無法cao作各種APP，那電子產(chǎn)品就像一塊磚頭，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甚至不能開核桃。

    “也對。”

    這里是異常的空間，就像那一間精神病院一樣，并不是真的過去。

    喬暮看了一眼身后的403和隔壁的402兩個屋子。

    這代表，剛才那個女生和王恪都會死在今晚的大火之中，無人生還。

    “這就是老大的話的意思嗎？”

    喬暮想起了周鳴珂的話。

    不要想著改變這里的事情，那只是徒勞無用的。

    他來到404的門口。

    405室的門位于走廊盡頭，旁邊是404室的門。

    喬暮看到。

    在404室的對門，走廊的窗臺上，擺著一尊佛像。

    那佛像通體漆黑，表情莊重嚴(yán)肅，像是彌勒佛，又細(xì)節(jié)有些差別。

    它所在的紅色佛龕老舊，腐朽，上面還結(jié)了蜘蛛網(wǎng)，貢品臺上不知道誰缺德地留了半截?zé)燁^。

    喬暮看著這一尊佛像，總感覺有些怪異。

    他之前在迷迷糊糊中看到的佛像應(yīng)該是擺在走廊盡頭的，并不是這么放在窗臺，對著404室的門。

    皺了皺眉，喬暮轉(zhuǎn)頭看向404室的門，這是一扇普通的防盜門，他拿出了那把燒糊的鑰匙，準(zhǔn)確地將其插入鎖孔里。

    咔噠——

    門打開了。

    屋子里很黑，這戶型的狹小客廳沒有窗，借著這曖昧的日暮時分的微光，可以看到門口右手邊的廚臺與洗手間的門檻，洗手間的水龍頭似乎沒有關(guān)緊，若有似無的滴答聲傳來，成為了這屋子唯一的旋律。

    繼續(xù)往里看，這間屋子便呈現(xiàn)出一種鬼魅般的漆黑，像是某種不可名狀的怪物的巨口，吞噬著即將踏入其中的喬暮。

    “愣著干嘛？”

    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從喬暮右邊傳來，他轉(zhuǎn)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名打扮清涼的女人。

    這女人比起403的女生顯然更加年長，也更懂得打扮，脂粉氣隔著兩個人的距離也鉆入了喬暮的鼻子里。

    【庸俗的人，這樣的家伙是這個世界的主要構(gòu)成，這真是一件令人感到悲傷的事情】

    鮮紅的文字映照出對方的身形。

    “喲，帥哥，新搬來的？”

    她見到喬暮，臉色頓時變化了些許，堆上略顯庸俗的笑容。

    “嗯。”

    喬暮推開門，打開了客廳的燈，那燈閃爍了一下，最終微微亮起。

    “這里挺久沒人住了。”

    那女人窺探了一眼404，又繼續(xù)開口。

    “你可以叫我小燕，我住405，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來找我，不過最好別找隔壁那兩個。”

    她又壓低聲音，輕語道。

    “為什么？”

    喬暮覺得，掌握足夠的信息是必要的一環(huán)，就算他只是想要安全活到第二天早上，也不能當(dāng)個小聾瞎。

    “那個男的也就兇一點，女的有點恐怖的，她在這里住了挺久了，以前和她爺爺一起住，后來老人病死了她也沒說，照常上下班，等到尸體都臭了，才被鄰居發(fā)現(xiàn)，嗯，就是你住的這間，那人說尸油都透過墻滲了過去，他聞著覺得很臭，才找房東投訴發(fā)現(xiàn)的。”

    小燕壓低聲音，像是講鬼故事一般煞有介事。

    雖然喬暮不知道尸油是不是真的能滲透墻壁就是了。

    “后來警察說老人是病死，那女的也照樣住了下來，房東也沒想著把她趕出去，真是晦氣！”

    小燕眉頭皺緊，十分嫌棄地罵咧道，又瞄了眼身后，接著開口。

    “而且，我之前看到過，這女的神神秘秘，好像在做什么法，總是拿著一碗生米念叨什么，我懷疑，她家是養(yǎng)小鬼造了什么孽才有報應(yīng)的！”

    她話音剛落，樓上忽然傳來一道沉重的重錘落下的聲音。

    咚——

    像是砸到了墻壁上，隨之而來的還有什么東西轟然破碎滾落地面的聲音。

    這聲音嚇了小燕一跳，令她有些心虛地回頭看看403緊閉的房門。

    “這么晚還在裝修，趕著投胎啊！”

    小燕罵了一句，急忙打開自家房門鉆進去，關(guān)門之前，又看了喬暮一眼。

    “今晚房東好像要過來，你收拾好點，他那個人有點磨磨唧唧的，真的是，這么看重自家的房子就別拿來租啊。”

    她嘟囔著關(guān)上門，似乎對一切都不太滿意。

    喬暮凝視了那一扇門片刻，又隨意瞥了眼窗臺上的佛像。

    此時最后一點兒余暉都已經(jīng)被城市的高樓吞沒，微暗的暮色籠罩在走廊里，門外的路燈打在墻上，漫反射的輝光照亮佛像的臉。

    他發(fā)現(xiàn)，佛像的嘴角好像咧開了一個笑容。

    這笑容在昏暗中顯得神秘，詭異，配合那一對不知名石頭打造的眼睛，給人一種脊背發(fā)涼的刺骨感。

    喬暮記得剛才的佛像是沒有表情的。

    他深深地看了佛像一眼，身后的房間里又傳來一聲滴水的聲音，令喬暮轉(zhuǎn)過頭。

    推開門，喬暮進入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