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歡而散
“最開始我帶隊過來找你們的目的,也的確只是想搞幾場慰問會,拍兩張照片寫幾篇報道而已。” 伊薩卡絮絮叨叨著,將煙斗里燒盡的黑灰一股腦倒在了桌面上:“可等我和莫里斯臨出發前卻得到了消息。駐守在尖峰山谷的十七獨立團大部嘩變,變節官兵同魔族里應外合,已經奪取了關隘防線,即行威脅我們的東北防線后方。” “什么情況?!狗|日|的里茨老東西又喝兵血?!” 好脾氣的路德維希當即拍案而起,拳掌之利,更是叫他是生生拍斷了長桌一角。 而老大哥的面容卻是迅速扭曲糾結起來,如煉獄惡魔降臨一般,帶著前所未有的暴怒模樣;全然不在乎掌心顫動之痛楚,不斷地在這略顯逼仄的長桌后頭來回踱步,向周身宣泄著無形的熱浪威壓。 爾后,那雙幾乎要爆裂而出的猩紅眼球脩然向著老長官直刺去。只聽得路德維希突然將半身撐在桌板,直勾勾地盯著伊薩卡張口大罵:“都是你這老糊涂的混蛋!我們十年前就應該把這條老狗就地槍斃的!” 十年前資歷尚淺的團長、團副兩人,就是因不堪忍受長達兩年的薪金拖欠及物資克扣問題,才在向軍事法庭起|訴無門之后,毅然帶領全團起事嘩變。 當時他們團所隸屬的邊防第13兵團,當時的兵團長就是如今被降職為準將的里茨少將。 如果不是當年特請作為軍中前輩的格林·卡略爵士出面,作為全權代表內庭前往調停;恐怕這場因為火星失控,反而化作燎原火愈演愈烈的‘欠薪戰爭’,就不是奪職下獄、或著就地處決幾個貪腐軍官能夠簡單結束了的。 曾經的親歷者太清楚邊防部隊嘩變會帶來的嚴重后果了,尤其是在這戰線膠著僵持的關鍵檔口,這樣的事情是本事絕不應該發生的:“那你當時還在這里作秀干什么?我問你,嘩變現在解決了沒有?里茨那條老狗抓到了沒?” “我問你話啊。啞巴了是嗎?” 見伊薩卡絲毫沒有反應,老大哥心中越發懷疑兩人間已經達成了什么妥協交換。不禁是悲從中來,趕忙是抬手握拳將桌面砸得是啪噠作響:“好!你既然不愿意說,那我就自己去會會這老狗!” “坐下!這不是里茨的問題!”眼見自己的愛將意欲在自己面前公然抗命獨走,伊薩卡頓時面色陰沉,語氣終于是顯得急促了起來:“他的部隊現在是嘩變潰散了,就連他的貼身副官都不清楚他人在哪里,你讓我怎么去找他?” “那你意思是說,這老狗真的欠餉了!” 路德維希眼睛一蹬,登時便要從桌后翻身過去同伊薩卡辯個明白。所幸薩塔兩個趕忙是起身上前去,分別使出了全身力氣才將各自的領導從書桌前遠遠拽開了,才免得這兩人真的因為一言不合而當場打起來。 “兩位長官,我提議還是先坐下來大家相互冷靜下。其實莫里斯將軍已經出發,同拉文納長官一道親自前往勸降嘩變部隊,只是尚且搞不清其部相信嘩變緣由;但依照他們兩人的手段和智慧,相信一定能夠在事態發酵之前妥善解決此事件的。” 哈拉依達賠起笑臉,薩塔小家伙也趕忙是cao持起寧神術,低眉順眼地柔聲附和:“對呀對呀,其實說穿了兩邊都是溝通不順暢一時情緒激動而已。大家先坐下來休息下喝點水,等把事態平息下來了再商議具體措施也不遲,有委屈的安撫,有過錯的處理就算完結了。對吧?” “我說你這小鬼,怎么今天老是站他這邊,給他說話的?啊,你是不知道他曾經干的那些……算了,跟你提了也沒用。” 老大哥這副郁悶模樣倒是叫小家伙頭一次見。 路德維希平時從來都是個冷靜、識大體的人,是最值得大伙仰仗與信賴的壓艙柱石。 怎么每次同伊薩卡這位曾經榮辱與共的老上司碰面時,老大哥總是那么不耐煩,心里的火氣更像是在儲油庫里劃開一根火柴似的一觸即發。居然也會像個混混似的對人不對事,甚至于無意間遷怒到自己人身上來? 叫一旁正細致調控著法術功效、不至于把兩人凍壞的小家伙著實是有苦難言。 同樣貴為國家大員的伊薩卡將軍,其從軍從政的歲月也不下數十載,按理說早就在宦海沉浮當中將心性磨練的圓滑異常;可為啥同自己的愛將談話之際,總是擺出一副謎語人的形象來,非要是把人給氣死才肯罷休?真是叫人費解。 逐漸的,兩人間的激烈爭吵不僅沒有停歇,反而是隨著頭腦邏輯的越發清晰而隨之升級:從一開始那場沒頭沒腦的嘩變事件,一路爭吵到如今這所謂‘懲戒戰爭’那越發糜爛的艱難戰局。 而路德維希老大哥不愧是曾與伊薩卡同進共退多年的愛將,太了解這個人的脾性。僅僅是一席話語,便直接是毫不留情地將大公殿下給嘲諷到破防了: “……說得好聽!你推銷自己這張老臉多少年了,到頭來人家有正眼瞧過你一眼不啦?做點事情瞻前顧后、畏畏縮縮的,每次給人利用了還不自知,哪次不是我們這些老伙計在最后關頭給你干臟活擦屁|股?你TMD還有個帝國軍人的模樣嗎,反正都不要臉了,干脆去跟著當政客好了!” 原本還想著同埃德森長篇大論一番伊薩卡頓時卡殼,面色幾乎是瞬間朝著熟透的豬肝模樣發展;雙手間更是毫無征兆地驟然發力,當場就將那兩只靠椅扶手給窩成了齏粉,隱約間就連呼吸都有些不大舒暢了起來: “我現在可以直白告訴你,老子手上就是TMD抽不出足夠的機動兵力了!我是總督大公國諸軍事的帝國中將,由皇帝陛下親封的繼任黑山大公!這場仗打成現在這TMD鳥樣,你以為老子就不憋屈嗎?” “那你去找你那口口聲聲會和你同進退、共呼吸的新同盟大佬啊!當年他們都可以一番cao作把你扶上黑山督軍的位置,那你現在也坐火車過去把鼻涕眼水擤在他們褲腿上,求他們抓緊出兵幫你打仗解圍啊!叫我們這些平民為你的野心去送死,你又算老幾?” 路德維希的譏諷愈發刺|激著伊薩卡本就暴躁的神經,宛如將一把涂滿了辣椒油的鋒利匕首捅入心房,叫人頓時是痛到不省人事的瞬間,又只能是強忍劇痛捂著傷口,以免在滿地打滾時對自身造成更大更深的傷害。 “你懂個什么東西?就在這里胡亂講些什么!這就不是誰個別人的問題。而是整個魔族問題這件事,早在三年前就TM應該在我手里解決了!” 過去與現在的怒火相互交融升騰,面色失衡了的伊薩卡突然用力扯開心口衣衫,捂著面頰上不住抽搐的肌rou向著路德維希低聲嘶吼著: “我當初已經集結好了兵力!一旦發起最后決戰,就能徹底擊敗那個盤踞在極北地里,既不神圣也不正統的縫合怪物!宣告全德斯迪羅自由子嗣的聯盟贏得這場繼業者戰爭的最終勝利。只需這要最后一年時間的努力與犧牲,我們這代人以及未來的子子孫孫,就能享受到永恒永世的和平!”
“可恨三山議會里那些尸位素餐的蟲豸!他們為了自己的生意能夠維持下去,更是要把我趕下臺去,竟是背地里公然出賣情報、軍火去援助那些魔族軍閥聯軍,好讓它們拿命去消耗為我們這兒為國盡忠的大好兒郎們!” “他們可都是些跟他小鬼年紀相仿的年輕娃娃啊!就這么跟炮灰一樣一茬茬地倒在了戰場上,到死也沒見到勝利和平的希望,更不曉得是那些爛吊子的城里老爺們為了TMD錢,就把他們給生生害死了的!” 忽然間,情緒顯然有些失控的督軍大人握掌成拳,嘭地一聲徑直洞穿了桌板,叫飛濺而出的碎屑渣沫把薩塔兩人嚇了一大跳。霎時間,再度爆發出力量的幻影劍圣更是化作一團疾風,毫無征兆地飛奔到了路德維希身旁,踮起腳尖來擒住了他的領口嘶吼到: “當初我如果真正控制住了整個黑山,還用怕這場戰爭結束不了,你那狗屁矯情的各族終戰和平的愿景實現不了?!如果TM當年你能夠再果斷一點,那些礙事的蟲豸全都得死絕!議會就不可能收攏兵力發起反撲,我們的事業當時就成功了!” “那些小鬼什么事都沒有做,他們就是來打雜的無辜學生,我怎么下得了手!你還有點人性嘛?”路德維希同樣嘶吼著,同樣緊緊拽住了伊薩卡的領口不放:“我TM有良心!是道義要求我這樣做的,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TMD那些魔族畜牲!” “你的那點良心就非得這樣招搖?你覺得我們都沒有良心嗎?” 伊薩卡再度欺身上去,唾沫星子帶著怒焰濺了路德維希滿臉滿眼: “你對我們的士兵,我們的手足兄弟們有沒有良心?他們為了掩護你從議會撤退死在炮擊里的時候,你的良心呢?你的情誼呢?都叫喂狗吃了去嗎!你TM給我記好了,埃德森!就是因為你像個娘們似的假仁假善,害死我們多少一路走來的手足至親你知道嗎?!” “希德,你最得力的副官,一路掩護你直到最后被龍炎彈燒的尸骨無存,我連他的骨灰都收不回來!塞拉菲,多棒的壯小伙!從你當兵開始就一直跟著我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為了替你保護那幫學生仔,就這么被法師把半個身子溶掉了,臨死了還在盼著你能盡快脫險。” “可他那個本來就沒了媽的寶貝女兒怎么辦?她本來都要和奧蘭多小鬼完婚,叫那個爛賭鬼好去養老當爺爺了!可我卻把她爹給弄丟了整整三年,三年啊!你拿你的狗屎良心來告訴我,她的人生TM才能有多少個三年!啊?你個沒卵子的懦夫,后悔了才TMD知道疼了?” “夠了!”路德維希嘶吼著閉上了雙眼:“你給我閉嘴滾出去,馬上。薩塔!把他們給我立刻趕出去!” “我TM現在就是要講清楚了!希德,塞拉菲,拉方丹加上那些一同戰死的手足們,你最疼愛的小安娜和她jiejie蘿德;還有我們最好的姊妹,伊蓮娜,你的老婆,他們都是被議會狗殺害的!他們都是為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