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就當是為了我
“不好搞啊……嘖,終于是給弄好了……” 冷不丁的,德比拎起手頭批注完了的最后一份文件夾,將其重重壓在那狀若小山的檔案堆上。 冰美人為了這些個檔案已經鏖戰將近四個日夜整,這些天來她就沒有安穩睡上過哪怕兩個小時,為了盡快處理歸檔好這些個供詞,全是靠著薩塔泡的咖啡苦水來強撐精神。 比起一直是精力充沛、作息調理妥當的另外兩人,霉運纏身的哈伊魯女士近來可謂是食少事繁,早已是不復初見時那般康健。 知道她是想借著無窮無盡的工作以及疲勞感,籍此好來麻痹自己心中苦痛;可如此高強度作業,她這本就因傷病而需要調養的身體又能夠堅持多久? 源自于咖|啡|因之流的外力刺|激,終究是無法同無盡的枯燥空虛對抗的。 在歸檔完成的那一瞬,原本還尚存一縷心氣的中尉平白呆滯了片刻,雙眼中的神采更是盡數失掉了——有那么一瞬間,她驟然化作一只泄氣的無骨皮球;抑或是被活生生丟進無底深淵當中,在漫無止境的墜落當中被殘忍剝離去了自救的心力。 此刻事畢,她便再承受不住睡神于耳邊的低語賜福,懈怠了身體,悄無聲息地同那股無力的空虛感合而為一。 她這樣想著:我們分明像是無頭蒼蠅一樣,被人耍得是團團轉。自己想想也該清楚的,怎么可能從這些卷宗里面,找出陰謀殺害潘的幕后主使?這樣的文山巻海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扳不倒任何人,倒不如……倒不如就此放棄了? 神情恍惚的冰美人只來得及在心底哀嘆半聲,眼中視界卻是搶先一步,毫無征兆地爆出了大片細碎地黑白雪花;這可憐人抵抗不得,就這樣一頭砸在了辦公桌上昏厥了過去。 如此動響,自是把蹲坐在地毯上鼓搗書籍,正陪著對方一齊挑燈夜戰的薩塔給嚇了一大跳:只見這小家伙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身來,一手cao持起治療法術,另一手提著煤油燈盞,三步并兩步地飛奔到了德比身旁。 所幸她真的只是太勞累了,還不等小家伙跑到她身旁,就清晰聽得一連串帶著模糊夢囈的粗重鼾聲。 而那團逸散著溫柔能量的翠綠光團順著發絲悄然融了,也沒有向識海返還有什么病癥信息;如此,才是叫這小家伙放心下來。 “瞎逞強啥呀,真的是~” 小家伙哭笑不得,頓時是揉著額側在識海中凝聚起模型,準備叫魔力之觸協作,把德比給搬到行軍床上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但轉念一想:既然都已經是睡著了,自己貿然觸碰對方豈不是又要害她驚醒過來? 中尉小姐和她姐夫一樣,都是個來了脾氣就寧愿碰到頭破血流,也絕不肯回頭的犟牛!這回要是給吵醒了,她怕是說什么也不肯去休息,又要強撐著熬上一個通宵來。 這幾天來她就是這般倔,怎么講好話也講不聽的。 心里打著小算盤的薩塔順勢收回了手,將在脊骨上已然凝聚成形的魔力束也一并驅散。他轉而是躡手躡腳地向后退卻兩步,捎帶著將手中的煤油燈盞也一并熄滅了——煤油燃燒的臭氣太過污濁,要是在這密閉環境里放著不管,怕是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捻滅了燈芯,小家伙順著月光映照再度摸到德比身后,將那扇正對她脊背的玻璃窗戶給稍稍打開了一條縫隙,用以通風。 驟然有涼風吹過,中尉那幾無意識的身體本能地抽搐了兩下;緊接著便像是受了涼的活蛆那樣,埋在桌案上突然蠕動起來,似乎是在尋找個舒適的安睡方位一般——畢竟堆滿了文檔的書桌不認真打理一番,是怎么也不適合睡覺的。 就是這動作幅度稍微大了些的。 活動之間,一條形制粗陋的銀質鏈表悄然脫離了那道不修邊幅的深邃峽谷,如海中明月垂落,隨著吐息浪撥而微微晃蕩著。 這懷表是某人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哪怕這么多年過去了,這款式的老舊懷表早已經跟不上時尚的潮流;但她仍舊視若稀世珍寶,仍舊是時刻佩于胸前不肯離身。 只是歲月之風不可敵。在為銀鏈兩次鍍化上些許黑銹的同時,也是將這曾經備受家人關愛的無憂少女,逐漸氧化成了如今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同樣的兩次。 薩塔并不知曉此間故事,德比也從來不會講。 他只是被自鏡面反射而來的月光晃了下眼睛,下意識覺得這東西會攪鬧到她安眠而已。小家伙稍微思索了片刻,便是放下從行軍床上抱來的毛毯,整個人彎腰蹲下,準備伸手解下鏈表來。 可不料那條由魔力凝結成的細密小枝剛一觸碰鎖扣,冰美人再度無征兆地蠕動片刻,差點是嚇到了小家伙而不自知。只是叫夢中囈語稍稍清晰了些許,不斷重復著: “對不起……我沒本事……是我害了你……” 是做噩夢了?還是被冷風吹受涼了? 重新抬頭,但只能見著那具不住微顫著的憔悴身體:那塊鏈表或許將要打在她的胸脯上,就這樣隨波蕩漾著磨擦出簌簌聲,卻是蓋不過囈語里那愈發清晰的微弱哭腔。
小家伙無奈,在盡快解下那塊鏈表放入其衣袋的同時;手中寧神術的輝光也朦朧亮著,自掌心處緩緩貼上了面頰耳畔,期望著這道靈風拂過她待會能夠睡個安穩好覺。 寧神清光于體表消融,周圍間的空氣也隨著那不再戰栗的身軀回復了平靜。 霎時間,就在小家伙欲抽身離去的檔口;那雙無力垂手卻是突兀動了,叫臂根架著腋肋,不由分說地將這松懈了的活人偶緊緊擁入懷中,身形更是再一次的無助戰栗起來。 “啊呀,你干嘛呀?” 被桎梏到動彈不得的薩塔只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但又生怕吵醒對方,只是小心翼翼地試圖掙脫開來。但德比不管,疑似夢游中的冰美人將頭顱死死埋脖頸彎上,嘴里仍舊含糊不清地囈語著:“原諒我原諒我原諒我……” “啥呀,連做夢都在自責……這又不是我們的錯……”沉默良久,小家伙努力回憶著已故好友的淳樸聲線,為安慰這可憐人而柔聲呢喃著:“我早就原諒你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下了,就當是為了我,好嘛?” “好……好……” 話音剛落,哈伊魯的身軀便已是回復了安定,口中囈語也順著邏輯喃喃應和起來,看來這樣的小伎倆成功了。如釋重負的小家伙決定趁勝追擊,既然自己的話能影響到夢中之人,那么引導對方躺回床上休息,應當也不成問題: “跟著我來,先去好好地休息放松下吧~” “嗯~” 可不知迷夢之中發生了什么,冰美人的囈語當中分明是沾染了些許喜悅之情。她仍舊是緊緊抱住了薩塔的身體沒有放松,那兩只溫熱手掌更是越過衣衫阻礙,有如逆流而上的游蛇一般,緊密貼合著小家伙那毫無防備的肚皮肆意游動。 “啊!你干嘛?。靠禳c去睡覺去睡覺……不要,不要扣肚臍??!耳耳耳朵也不行,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不行的……被姐知道,她會殺了我的……” ps:早上三點才下班,好好的劇情也給整斷層了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