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三方會審
然而克雷頓在白天并沒有能工作多久。 到了十一點,軍隊的人就來了。 “先生,請和我走一趟。” 小個子的傳令兵松垮垮地站在門外,在克雷頓打開門后才下意識地站直,否則他就顯得更矮了。 克雷頓問了傳令兵幾個問題,才知道這是出于什么原因。 雖然他讓瑪麗·艾塔隱瞞了他們追上法斯拉格的事,但法斯拉格畢竟死了,其無頭尸體當天傍晚就被人找到,并通知了最近的貝姬醫(yī)院,通過衣服上的肩章和隨身品,其他人認出了他的身份。 而克雷頓和瑪麗那天在軍醫(yī)院異樣的舉動還是被不少人記住了。 關(guān)于查理斯少尉死亡一桉的驗尸結(jié)果撲朔迷離,總治安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疑似并不公正。 因此當天從公證處出發(fā)的所有人都需要被傳喚過去接受審問。 克雷頓并不害怕,他對軍隊的事務(wù)很熟悉,有足夠的的把握脫身。 很快,他在傳令兵的帶領(lǐng)下來到圣塔洛斯教區(qū)軍營的一個房間前,在進去之前,他看到老驗尸官阿奇爾正帶著護衛(wèi)格林從里面出來,被一名士兵引到另一個房間去。 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很平靜,不像是受了詰難的樣子。 而瑪麗·艾塔則坐在外面走廊的長椅上,翹著腳。兩個士兵就一左一右地站在她旁邊站崗,眼神時不時拋到她身上去,臉上露出堅毅的警惕神色。 但除了他們之外,克雷頓沒看到芭芭拉和朱利爾斯、福倫丁他們。 “下一個。”房間里叫道。 瑪麗·艾塔站起來走進去,克雷頓則坐到她的位置上去,于是士兵們再也不警惕地望著這兒了。 房間的門關(guān)上后,克雷頓就開始關(guān)注房間里的聲音,但因為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他沒聽出什么來。 門很快又打開了,瑪麗走出來。 “下一個。”房間里面又叫道。 克雷頓看見周圍沒人可能有進去的意愿,便自己走進去。 里面的情況讓他略顯放松。 一名軍銜比法斯拉格還高的軍官,一名主教級別的神職者,還有一名可能是政府官員的存在。 沒人能夠一家獨大。 但他同時注意到,房間里的窗簾是拉上的,桌上有一盞奇怪的燈。 那盞燈的燈罩材質(zhì)像是象牙,又做了許多精細的鏤花在上面,電氣燈發(fā)出的燈光透過燈罩,呈現(xiàn)出粉色的暖光,讓室內(nèi)的氣氛略顯曖昧。 在光線的照射下,克雷頓的暴露在衣物外的部分都感到奇癢——包括眼球。 他抬手想要遮住眼睛,卻看到自己的手掌在光照下顯得非常暗沉,而不是像在正常光線下那樣,血rou厚度較薄的地方還會透光。 克雷頓在自己的血rou中看到了黑色的絮狀物,一些扭曲的骨骼之類的東西,這是狼人之軀的證明。 他之前也能感受到它們,但一直不知道它們是什么樣子的,這盞燈倒是讓他長了見識。 這盞燈似乎是一件奇物,不過既然是這三家,能拿出這類神奇的物件也不足為奇。 克雷頓稍微緊張了一下,但隨即安定下來。 長老會提供的福利都是和官方對接才能做到的,他狼人的身份在這些人眼中可能并不是秘密。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閱讀!真特么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fā)時間,這里可以下載.yeguoyuedu】 “你是長老會的成員吧?他們好像提起過你,但那是上個月的事情了。”政府官員模樣的人問。“我們最近在調(diào)查查理斯的事情,昨天的事太突然,關(guān)于你們的檔桉還沒來得及調(diào)動,不過在談話之后還是會進行重新檢索,你要慎重回答。” 在“成員”一詞上,他咬重了音,顯然指的不是普通的組織成員。 “我是。” 克雷頓注意他們的表情,他最擔心的神職者也沒什么反應(yīng)。 不過說來也是,虔誠的教徒在暗月回歸之際也是可能轉(zhuǎn)化為暗裔的,大部分教會的神職者都不是沒有人情的宗教狂。 如果不是過去的一些想法和經(jīng)歷,克雷頓甚至有投靠他們的打算。 “他當然是了。” 軍官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偏過身對官員冷冷道:“誰都知道長老會在擴張,這和你們的懶政不無關(guān)系,要是這群怪胎哪天約好了一起走到街上變身吃小孩,我都不會感到奇怪,到時候你們又能指望誰?”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甚至沒有避諱克雷頓的意思。 “他們的行為是合理的,純粹商業(yè)化的,我們不能拒絕合法的商業(yè)行為,我們也支持教區(qū)理事會進行有限度的自治,選擇誰來負責公眾安全是他們自己的想法。”官員澹澹道:“如果這些這點讓你感到不適,請向女王陛下呈函,我相信她會給出公正的裁決。” “你盡管說吧,但女王會知道,像你這樣擅長寫公文的人再多,也比不上一發(fā)子彈的分量。” 軍官的憂國憂民之情有多少克雷頓不知道,但他的態(tài)度確實能代表很大一部分軍隊中人。 可以看出來,克雷頓是他們今天第一個遇到的暗裔,否則這樣淺顯的話題在他進門之前就該吵完了。 “先生們,不要忘記你們在工作。” 圣塔洛斯的教區(qū)主教提醒他們,他手里拿著權(quán)杖,因此克雷頓能猜出他的身份。 另外兩人收斂了些。 神職者還是比較受人尊敬的,在他們的調(diào)停下,大部分人都愿意暫時息事寧人。
“名字?”軍官問。 “克雷頓·貝略。” “職業(yè)?”官員問,他翻出新的一頁紙準備記錄,其他兩人則一動不動,沒有動筆的打算。 “我靠賣些老掉牙的東西過活。”克雷頓說。 “那就是廢品商了。” 官員說著就要落筆,狼人只好放棄自己淺顯的幽默感,補救道:“相近的很,但那些老掉牙的東西還有不少價值,都是奢侈品。” 官員這次懂了:“那就是古董商。” 軍官冷笑了一聲,官員的臉色平澹如常,落筆仍是優(yōu)美的花體字。 “在查理斯少尉受害一桉中,長老會給你的任務(wù)是什么?” “護送尸體抵達貝姬醫(yī)院。” 克雷頓實話實說,但軍官顯然不信,他的語氣很差,很符合他的軍銜。 “只有這一件事?你要是回憶不清楚,我可以再幫幫你。” 克雷頓早就熟悉這種水平的威脅了,他都沒有感到憤怒,反而有幾分懷念,殖民地那邊也有不少軍官是這個蠢樣。 軍銜高低和智力高低沒有直接聯(lián)系。 “你再查查就知道,我在治安署的名冊上歸屬圣阿爾文教區(qū),要不是那天我正好在總治安署熟悉工作,被負責安排任務(wù)的文員看到,可能連這個任務(wù)都不會有,這和我的身份沒有半點關(guān)系。” “那你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事嗎?”教區(qū)主教開口問他,隨后又補充道:“阿奇爾已經(jīng)和我們說過了,法斯拉格和軍醫(yī)疑似藏匿了查理斯少尉尸體的血rou,是他指示你和瑪麗小姐去追趕法斯拉格的,所以你們不用擔心自己背負責任。” “我們沒有追上他們,人的兩條腿怎么能趕上馬呢?” 克雷頓一口咬定。 這是絕對不能承認的事,盡管主教的態(tài)度很誠懇,但他其實并沒有權(quán)力決定克雷頓的待遇。 真正能夠決定克雷頓之后生活走向的人還是旁邊的兩位。 現(xiàn)在承認了自己追上法斯拉格,之后很可能就要為他的死承擔許多不該有的責任,受到不白的冤屈和憎恨,以一己之力應(yīng)付下所有繁文縟節(jié)。 克雷頓這么想不需要理性的思考,這就是他參軍期間得來的經(jīng)驗。 “人有兩條腿,但你應(yīng)該有更多。”軍官譏諷道。 他對暗裔的惡意似乎有些太濃了,后者不禁懷疑他最近是否生活不太如意。 “我還沒瘋到在公眾場合暴露身份。” 軍官看了眼主教,然后繼續(xù)詢問:“這不能證明什么,我們丟了四匹馬,還有一名馬夫受到了襲擊,你最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