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附魔
當然,另一種暗裔詛咒被驅離不代表就沒事了。 那些異類血rou只是停止生長,已經生長出來的部分還是如同奶酪中的木屑一般扎根在他的體內,稍微活動身體,肌rou內部就會傳來撕裂感,它們還沒有真正成為他的一部分。 這些阻礙只能在殺死阿西娜之后再進行處理。 克雷頓開始考慮找哪個外科醫生了。 他目前還是需要警惕這一類法術,因為阿西娜下一次還可能為他施加類似的詛咒。 “快吃吧,我們都需要養傷,盡快地恢復狀態,一會兒才能重新投入戰斗。”狼人叼著凍魚催促芭芭拉。 后者對于“我們還要再作戰”這個觀點不敢茍同,但也不敢違抗克雷頓的命令,她也擔心那個瘋女人的報復。 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剛剛襲擊了自己的目標到底長什么樣呢。 芭芭拉從冰塊堆里拿起一條沙丁魚,勉為其難地嘗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很快加入了饕餮盛宴。 這里的魚都是從西海岸送來的最好的貨色,和國王所能吃到的相同,生吃也少有腥味,即使是凍魚rou嘗起來也透著一股鮮甜——它們都是萬里挑一的魚,最棒的那些甚至還活著,它們有獨屬自己的巨型水槽。 不過這些魚類就不是他們可以輕易染指的了,動輒三至五米的長度說明了它們本身不俗的力量。 受了重傷的克雷頓想要吃它們說不定還要再受一次傷。 至于這算不算偷盜.....克雷頓反正是不打算為它們付賬單。 魚放在這里,就活該被吃。 在這個充斥冰冷氣息的高級倉庫里,狼人和吸血鬼徜徉在魚類的海洋不能自拔。 月光從玻璃天窗透入,耳邊則是珍貴魚類在水槽中游動的聲音,還有同伴咀嚼發出的嘎吱聲,種種要素都讓人感到安逸祥和的氣氛。要不是阿西娜·柏呂閣尚未魂歸地府,克雷頓都想在這里睡一覺。 冰冷的食物對腸胃不好,但在眼下卻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芭芭拉被圣水傷害的軀體在漸漸恢復,克雷頓也因為營養的攝入,皮毛下的撕裂貫穿傷飛快地彌合。 從表面看,他幾乎看不出來受過傷。但那些長條的傷口并沒有消失,它們只是變窄,隱藏在狼人黑色的毛發和血污之下,給他帶來過量疲憊和肌rou間磨砂礪石般的痛苦,不過尚在克雷頓可以忍受的范圍之內。 甚至包括阿西娜·柏呂閣本身的威脅,都不超過他所能接受的極限。 單就烈度而言,這還遠遠稱不上是一場戰爭。 在傷勢愈合的過程中,血液朝著胃和傷處的位置加速循環,克雷頓感到頭腦發熱,還有眩暈,一些舊時的情感和回憶不受控制地涌起,使他仿佛陷入了一場幻夢。 在夢境中,黑衫軍的飛艇在空中遮住了太陽,發出象鳴般的巨大警笛聲,隨著那空中巨獸的移動,一連串的炸彈砸在他的身邊,濺起的泥土幾乎要將騎手打下馬去,而在飛艇的陰影之下,連人帶馬武裝到牙齒的鋼鐵騎士和他的騎兵隊伍相對沖鋒......... 不慎咬到的冰塊讓克雷頓清醒過來,他的心情卻因為這些可怖的回憶感到安慰。 阿西娜·柏呂閣絕不是他應對過最可怕的對手。 隨著他停止咀嚼,倉庫里就只有芭芭拉的咀嚼聲在響。 此刻,狼人恢復供血的頭腦突然發現了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問題。 “芭芭拉,你是怎么帶我進來的?” 海魚冷藏庫絕對是會上鎖的,而天窗沒有破壞的痕跡。 芭芭拉放下魚,有些慌亂地解釋:“我用您給的劍把鎖栓切斷了,然后就進來了。” 寒冷凍氣能夠使金屬變脆,這是她無師自通發現的科學現象。 “你路上有通知治安官嗎?” 女吸血鬼搖了搖頭:“我沒有看到這附近有治安官在巡邏,所以......” “所以現在別人也能進來了.......”狼人干巴巴地說,他的黃眼睛里倒映出一個快速飛來的工業鯨油裝罐。 黑暗中,裝罐中澹藍色的熒光劑成分無比醒目。 中尉來不及多想,他一個飛撲,用自己畢生都沒做出過的最用力、也最輕柔的力度接住了它。 劇烈震蕩會導致鯨油爆炸,這可是常識。 然而到手的分量卻沒有他想象得沉重——這是個空的裝罐,熒光劑只是源于玻璃內壁上附著的薄薄一層的鯨油殘余而已。 “你想要我們的活動私密一點,不是嗎?” 阿西娜從墻壁上往下走,她經過的地方留下大片的蛛網,粘結在倉庫的橫梁上。 最終,她停留在一道梁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不得不承認,剛才確實是我大意了,不過你們的好運到此為止。” “真的嗎?我不信。” 克雷頓的回復讓蜘蛛噎了一下:“你只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命運而已,但命運不會為你改變的。你的命運就是死在這里,死在我的手上。” 她抬起自己纖細的手臂打了個響指,地面上立刻燃起了一圈足以將他們所有人圍住的火焰環,火光照亮了室內環境。 克雷頓和芭芭拉第一次這么清晰地看見蜘蛛教士的真身。 穿著喪服的金發美人婷婷走來,她的眉毛彎彎,眼睛和清澈的藍色海水一樣多情,玫瑰色的嘴唇看起來就適合親吻。她是這樣美麗,以至身上的那些傷口和臟污都不能損傷她的魅力,反而為她添了幾分憔悴、傷愁的藝術美感。 如果她的腿是rou做的,且只有兩條,那或許會更惹人憐愛。 黑色的蜘蛛半身所帶來的褻瀆是無與倫比的。 隨著火焰的出現,倉庫內的溫度開始攀升,箱子里的冰塊表面漸漸變得晶瑩。 芭芭拉焦急地釋放凍氣,想要維持冰塊的狀態,但被克雷頓阻止了。 他認為她的能力必須在關鍵時刻作用,而現在不到時候。 “以為冰塊能夠克制我,你們想的沒錯,但別忘了這種高級倉庫的電力系統也容易起火。”阿西娜俯瞰他們抿唇一笑,更凸顯她明艷動人的容貌:“感謝新能源的普及,還有你們挑選的這個地點,有尸體的地方更適合我的死靈術發揮呢。” “你沒必要和我們說這么多。”他冷冷地打斷對方。
阿西娜對他表現出來的態度不以為然:“你就當這是我善意的體現吧,這至少能讓你們多活一會兒。而作為交換,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她看著克雷頓,無視他彎腰撿起左輪的動作,紅潤的嘴唇啟合。 “你怎么會想到用呼氣的方式躲開我的穿刺?如果我沒記錯,今晚是我們第一次交手,而我過去的敵人基本都死了,所以,你能否告訴我,你的經驗從何而來?” “你的問題就只有這個嗎?”克雷頓頭也不抬地問。 他撥動旋轉彈巢,檢視了一番左輪,好確認在下水管道的那一番經歷不會影響它的射擊性能。 “只有這個。”阿西娜肯定地回答他。 克雷頓輕輕笑了起來,他抬頭,用槍口對準網上的蜘蛛:“答桉很簡單,你和你的女兒真的非常相似。” 砰砰砰砰砰砰! 趁著阿西娜因為這個答桉短暫的失神,他一口氣打空了所有彈藥。 在這樣的光照和位置距離下,他沒有失手的可能。 子彈穿透rou體,穿透生長剛毛的蜘蛛甲殼,紅色和無色兩種顏色不同的血液從阿西娜身上流了出來。 但隨后,彈頭也被血液從創口中沖了出來。 阿西娜的面孔因為兩枚彈孔的存在有所減損光輝,但她毫不在意,簡直就像沒事人一樣,還有心情思考克雷頓的回答真假。 “真是令人吃驚的答桉,我想不起來有派哪一位女兒來過薩沙市,她們大多都還身在閨中呢。” “她叫克拉拉,被你留在瑪尼家族的老宅追殺喬·瑪尼。” 克雷頓沒找到換彈器,大概是在下水道里弄丟了,所以他手動裝填了三發,又一次性全射了出去。 但是蜘蛛教士的身體多了三個彈孔仍是一副無傷大雅的模樣,他也只好放棄了熱武器,將手槍扔到一邊,撿起自己的刀來。 “抱歉,我記不起來了,不過或許是有這樣一個人吧。” 阿西娜的蜘蛛半身抱著鉄梁吐出一根蛛絲,她倒吊著降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略帶歉意。 “沒事。”克雷頓安慰她:“反正她以后也不再是你的女兒了。” 蜘蛛對于這個結論沒有感到好奇,她對于這個“神秘女兒”的身份一點不在乎。 “那么談話結束,準備迎接你的死期吧。” “稍等片刻,我附個魔。” 克雷頓把騎兵刀伸進剛才那個空裝罐里刮了刮殘余的鯨油,然后伸進身邊的火圈里,明亮的光芒和熾熱的溫度立刻被分享給這把久經沙場的武器,代價是它的使用壽命和強度。 不過他相信自己以后可能沒什么機會再用這位老朋友了。 沒準阿西娜·柏呂閣會是他漫長人生中最后一位敵人,解決了她,以后的日子就是真正的無“敵”生涯。 燃燒的刀刃指向懸空蜘蛛。 克雷頓沖她揚了揚自己的長吻,呲出獠牙:“現在來吧,我等不及要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