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秋雨述別離
    立秋,細雨綿綿。     酷熱持續(xù)了將近十天,一場小雨不期而至,淅淅瀝瀝地下了小半個清晨,拂去了連日來的炎熱,帶來了一絲絲秋的涼意。     總說秋是個悲傷的季節(jié),多惆悵,多分離,感傷來得悄然卻不斷地敲擊著脆弱的人心。     “福祿,你愿不愿意跟師公離開臨安?”     人心迷茫之際,久望著窗外化成細線的雨,百里圣突然側頭輕問到呆靠在床欄邊的沈福祿。話雖輕描淡寫,可在場上之人心中炸起了不小驚瀾。     “老......老爺子,你要去哪里?!”     離開多感傷,如鋒利的刀刃割在朱昔時心房上,絞痛泛濫。     “哪里自在去哪里,老兒來臨安多時,也是時候離開了。”     “師父,您......您不準備會金焱谷嗎?”     回過神的盛子駿也是一陣驚慌地問上百里圣,而相比他的擔憂,百里圣臉上那慈柔的笑意顯得淡定多了。     “好不容易決定出谷了,自然要好好把這大好河山好好走上一遍。駿兒,完成《九州藥集》是師父這輩子的夙愿;天下時時在變,趁著身子骨還硬朗時,師父還是想多走走多看看。畢竟多一分見識便多一分心得,不要小看一味草藥的作用,若能解析它其中說蘊含的藥理,那是造福蒼生的大幸。”     盛子駿清楚,《九州藥集》是耗盡百里圣畢生心血所著,里面記載幾百種百里圣生平所見的奇花異草;每一味記載在卷的藥材,百里圣都詳細記錄了它的外觀,生長習性。藥性以及對應醫(yī)治之癥。盛子駿這身本事全是得益這本《九州藥集》,而在醫(yī)者眼里,它就是本無價之寶。     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此時百里圣起了完善《九州藥集》之心,無疑注定了此行是千難萬險的。一味藥的發(fā)現(xiàn),不遠萬里跋山涉水之苦是不言而喻的。而且其中未知的危險重重更是時時致命的;本該頤養(yǎng)天年的百里圣此時卻動了這再行的念頭。這讓身為徒弟的盛子駿如何放心的下?     “師父,您心中的宏愿駿兒雖明白,但......但一定這樣做嗎?”     “人生追求本無止境。能為自己一生鐘愛的喜好勞碌奔波,是無上的自豪。”眉眼間的笑意燦爛一展,百里圣拍上盛子駿的肩頭繼續(xù)說到:“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師父相信你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在臨安這片繁華之地闖出一番名氣。”     聚散本無常,深知其中道理心中卻依舊難以釋懷。無形間這場上氣氛壓得低低的。百里圣挨個把場上之人各異的表情看過,那穩(wěn)重的目光又轉回到沈福祿身上,用長者歲月累積的智慧為眾人解著心中困惑。     “凡事有利有弊,我們應該朝好的方向看。既然這臨安容不下這可憐孩子。不如讓他隨老兒一起離開這是非之地避禍;外面開闊的天地會打開這孩子的視野,得到千金難買的閱歷;而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場心志的歷練。若能一路挺過,福祿這孩子必定能脫胎換骨成就一番大事業(yè)。”     細細地品味著百里圣的話。朱昔時明白這是他老人家莫大的恩惠。若跟在百里圣身邊,不僅能得到這醫(yī)界圣手的親傳指導,最重要的是還能福祿這孩子不再沉丨淪喪母之痛中,茁壯成長。     想到這些裨益,朱昔時站在已故沈大娘角度想,若她還在,一定也會支持兒子跟著百里圣出去磨練磨練一番。     玉,不琢不成器;蛻變的過程是痛苦的,可結果卻是驚天動地的。     “老爺子,小時代沈大娘謝過你的大恩大德......”     淚一墜,朱昔時“咚”一聲跪在百里圣跟前,感恩戴德地為他老磕上一個謝頭。     “你這蠢丫頭鬧得是哪門子見外?福祿這孩子是我徒孫,老兒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著。留著你那些傷人的淚眼,起來吧。”     話雖有責備之意,可百里圣還是慈祥地伸手將朱昔時扶起來,大抵明白她心中那份自責與進退兩難。     “成不成最終還是這孩子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得自己斟酌著,別人無從插手。”     一時間,場上所有焦急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沈福祿身上,可他卻還是呆呆靠在那一言不發(fā);看著沈福祿那不死不活的樣子,儼然是擺脫不了母親死帶來的陰影。     朱昔時的心揪得更痛了,她怕這孩子被恨蒙了心進而干出傻事來,突然跟瘋了似的沖上前抓住沈福祿大吼起來。     “你還要消沉到幾時?難道沈大娘不在了,你這輩子都要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     可沈福祿像個木頭人似的,任朱昔時怎么吼怎么鬧依舊不為所動,她也是一時急氣竄頭,一巴掌就甩在了沈福祿臉上。     “給我清醒點,沈福祿!”朱昔時也是豁出去了,將心里憋著的不痛快一股腦地朝他發(fā)泄到:“師娘這條命是你娘用命換來的,你要隨時可以來取!可你要記住一點,我朱昔時從來瞧不起孬種,沒能力保護自己前,你就把報仇盡孝的心死了!”     狠話傷人傷己,朱昔時的淚流得更加猖狂,如心中那反復逞惡的痛般難以遏制。     “我欠你娘一條命,那你娘對你未盡的責任我自然是要背到底!給我聽好了,沒學好本事前離臨安越遠越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能力的人才有資格談報仇,不然就等著被人魚rou!”     “......師......師娘......”     狠毒的話如刺般扎進沈福祿心中,痛得他“哇”一聲哭出了口,淚流滿面的朱昔時也是順勢將慟哭出聲的沈福祿攬進了懷里。     安慰是互相的,她給了沈福祿活下去的理由,也給了自己心喘息的機會。     “福祿,好好活下去,這是你娘最大的心愿!”     “你.....你......不是我仇人,不是!娘......娘......娘要我......要我孝敬您......”     一句斷斷續(xù)續(xù)的話,卻是朱昔時這輩子聽過最大度最寬慰的話,淚流不止的朱昔時不禁將這可憐的孩子抱得更緊了。(未完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