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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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祭司摸樣的人走上前來,一面口中念祝禱之詞,一面用水灑滿艾維雅的全身,頭上則撒滿圣樹葉子。 最后大家七手八腳地把艾維雅抬到柴火垛上。 未晞心如刀絞,她瞪著深黑而晶瑩的大眼睛,眼淚就在眼圈內顫動,渾身控制不住的發抖。艾維雅的話一直在耳邊回響:“未晞,記住我所說的,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吭一聲。尤其是他們燒死我的時候,一定要忍住,不要哭、更不能出聲,要裝作無動于衷。” 可是,艾維雅,艾維雅,我怎么能無動于衷,這太殘忍、太殘忍了! 太殘忍了--- 這時,一個武士舉起了火把向柴垛走去,未晞的頭嗡的一下,她似乎看到了頃刻間整個搭起的柴火架被熊熊大火吞沒,被焚燒的艾維雅不由自主發出的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山谷的上空,令人撕心裂肺。 不,不,這不行。未晞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來,在這一刻,她忘記了艾維雅的一切囑托,拼盡全力的大喊一聲:“你們住手-----!” 這一聲如此高亢、尖銳,如此刺激人的耳膜,以至于讓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連米扎兒都愣在那,難以置信的看著未晞,因為從古至今,從沒有一個人會在寡婦****這個儀式上去褻瀆它的神圣性,除非他是神。 未晞不是神,可是,奇跡卻發生在她和艾維雅的身上,伴隨著未晞那幾乎刺破人耳膜的吶喊聲,那個舉著火把的武士應聲而倒,身上沒有一絲血跡,但顯然已停止了呼吸。 就在山谷中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所震驚到的時候,剛才還陽光明媚的天空突然地暗了下來,氣溫驟然下降、群星隱現、一團淡黃色的薄霧籠罩著山谷入口處的地平線,鳥兒們由于突然來臨的黑暗而不知所措,四處亂躥尋找著自己的家,一切都好像在剎那間肅靜了下來。 人們面面相覷,左顧右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未晞也嚇了一跳,風吹起了她的紅色紗麗,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老爺,你看太陽,好像被吞掉了!” 一個驚恐的聲音突然喊出來,緊接著,山谷里到處都是人們如蜂群一樣嗡嗡響起的驚恐聲。 未晞向天空看去,燦爛耀眼、光芒四射的太陽不知為什么突然黑了一大塊,就像一塊完好的月餅被人突然咬了一角。 日食!發生日食了! 未晞是21世紀的女孩子,當然擁有充分的自然科學知識,知曉天地間一些獨特的天文現象。日食就是太陽被月亮遮住的天文現象,如果太陽、月球、地球三者正好排成或接近一條直線,月球擋住了射到地球上去的太陽光,月球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在地球上,這時就會發生日食現象。 在2009年7月22日,科學家們測算出中國的成都將發生日全食,當時正值暑假,爸爸曾經特意帶她去成都觀看日全食的全過程,對比當時的各種天象,未晞馬上判斷出來,在今天的印度發生的也是日全食。 可是,在17世紀的印度,沒有專門的教育體系,醫生、學者以及追求文學藝術的職業階級只能依附于帝國朝廷來生活,廣大人民群眾的教育就是滲透至骨髓和血液的宗教,對自然現象的理解即混亂又偏執。 日食,每一年都在世界各地發生著,但具體到個人,有可能一個人一輩子也不會在你生活的地區經歷過一次。 山谷中的印度人大部分都沒受過教育,就是貴族階級的米扎兒老爺和艾維雅,也只是識文斷字而已,并沒有受過自然科學的教育。看到他們賴以生存的太陽被黑影逐漸吞噬,所有人都跪伏到地上,抖做一團,祈求神寬恕他們。 空寂的山谷中只有未晞一個人輕靈的站立著,她四下環顧著紛紛伏地祈禱的印度人,他們的無知和迷信讓她震驚。忽然,就像一道閃電,一個主意從她的腦子里靈光乍現,他們這么迷信,那她正好可以利用他們的迷信,而且要快,因為日食過程最長的也就只有7分半鐘。 “米扎兒老爺,你必須放了你的兒媳婦,這是神的命令!” 未晞走到和其它人一樣伏倒在地上的米扎兒旁邊,厲聲說道。 米扎兒抬起頭,未晞紅色的紗麗在風中飛舞,整個人都充滿了一種神秘而凜然的大無畏之色,一雙寶石一樣的黑眼睛爍爍發光,似乎要噴出火焰來。 米扎兒不禁向后一縮,眼睛陰晴不定:“你,你會說話。” “是神讓我說話的,你的兒子是個酒鬼,他的下場都是他咎由自取,為什么要善良的艾維雅給他殉葬?” “神已經阻止了你一回,可是你依然執迷不誤。如果這一次你還要違背神的旨意的話,你們米扎兒部落就會永世都見不到太陽,由你開始,將在黑暗中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米扎兒露出驚懼的神色,用手指著未晞:“你,你代表神?” “是的,我能說話就是神的恩賜。放了艾維雅,否則神就要遮住整個太陽。” 現在,太陽只剩下一個彎彎的月牙了,米扎兒滿臉的懼色混合著滿臉的不甘,他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未晞心中焦急,她豁出去了,上去一腳踹在米扎兒的胸口:“你還要違背神的旨意,你抬頭看看神對你的懲罰。” 這時候,月亮已經完全遮住了太陽,天空中只剩下一個圓圓的散發著光暈的黑色的圓球,天色暗的像黑夜一樣,天空中可以看到最亮的恒星和行星。 米扎兒不禁用雙手捂住了頭,一行老淚緩緩流下:“神啊,你為什么要這樣懲罰你的子民哪!” “放了艾維雅!”未晞幾乎是聲嘶力竭了。 這時候,周圍的印度人也紛紛祈求:“老爺,放了艾維雅夫人吧,點火的小伙子已經死了!” “艾維雅夫人是有神保佑的,再不聽神的話,我們都會死的。” 米扎兒不禁老淚縱橫,他背過身去沖手下擺了擺手:“放了艾維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