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歡樂到死
“程塵!” 胡宏非在身后狠狠的拍了一下程塵的肩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邊上。 四人一驚,兩個女孩面面相覷,然后互相擊個掌,有些夸張的指著程塵說道: “原來你就是那個‘程塵’!哈---真的好帥!-------告訴你,我們第四中學初中部女子學生會,無條件全力支持你!你一定要加油,加油喔!” 胡宏非有點蒙圈,木訥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程塵用帶著標志性燦爛微笑的表情問道:“呵,謝謝!可你們支持我什么?” 眼鏡妹拽緊了雙拳在眼前,貌似很陶醉的感嘆了一句:“哈---這問題問得好可愛!” 另一個女生竟也十分認同似得,兩個人一起把頭點得如同雞啄米...... “當然是支持你能和陳可兒排除萬難,終成眷屬咯!”兩個女生齊聲說道。 程塵嚇得差點沒握住手中的筷子, “什么?什么----你們怎么知道我和可兒的事情?”這才多久?程塵萬萬沒想到自己以為很隱秘的私事,竟然早就已經天下皆知! “哥們兒,要我說呀,干脆選周菁得了,人家對你死心塌地的無怨無悔,不像那個陳可兒,屈服于老娘的yin威!再說周菁長得不比陳可兒差呀,還高出一截呢......”四眼狗接過話茬說道。 “你呀,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呀!”另一個男生接著說道,“你看看你苦惱的都是些啥事:是選陳可兒哩,還是選周菁哩?”邊說還邊裝出一副困惑苦惱的模樣,滑稽可笑。最后又作出一個崩潰的表情,說道:“這是你的苦惱?!大哥,我們四中可有的是朋友,也愿意無條件的幫你分擔這個苦惱!” 胡宏非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四人以及程塵同時轉過臉來,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笑聲戛然而止! 連自己心底對可兒和周菁的細微權衡的感覺,竟然也都天下皆知了,隨便偶遇幾個外校吃飯的學生,都可以如數家珍一樣,分毫不差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程塵對這樣的情況一時竟無所適從。 “可,可是,你,你們是怎,怎么知道,這,這,這些----的呢?”程塵是真的感到緊張了。 “哈-呀呀,好可愛--好可愛!”看著程塵結巴起來,兩個女生像發現了新大陸似得,又是一陣夸張的贊嘆! “呸!”表情帝男生故作生氣的左右瞪了一眼,“注意形象!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在溝通和交流一些情感問題,喳喳呼呼的成何體統?” “這是腰里別個死耗子,楞說自己是獵人!”眼鏡妹把目光轉向一側,背對著表情帝說道。 “這是癩蛤蟆撿顆鵝卵石,楞說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另一個女生也接口說道。 “什么意思?”眾人不解。 “說這是和天鵝結婚后,天鵝下的蛋!” 短暫的沉默后,眾人爆笑不已,這一瞬間,程塵覺得拋開了所有的煩惱。 表情帝自己也笑得七葷八素,拍打著桌面,一副差點要被笑死的模樣。 和一群陌生的同學的偶遇,也有意外的快樂,程塵希望從此以后,自己能多記住些快樂的痕跡。 “見笑,見笑----”表情帝故作尷尬的向眾人賠罪,“賤內讓大家見笑啦!” “賤內?誰是你賤內?劉幺雞,兩天不收拾你,你要造反吶!”旁邊的女孩邊說邊挽袖子,一回頭對眾人說道:“不好意思,這是我賤外,真丟人!” 天作之合!這是程塵的第一反應,這對兒活寶不上今年的央視春晚,真是全國人民的損失! 程塵開始有點喜歡與這四位聊天了。 “看看,你看看!”四眼狗似乎要現場以那女孩為例,教育教育眼鏡妹“悍婦就是這樣煉成滴!劉幺雞就是這樣子沒滴!孫上墳呀孫上墳,這下你可真的有墳可上咯!” 一個女孩叫“上墳”? “我叫孫尚雯,歐陽無槍,你再敢叫我‘上墳’我翻臉啦!” 原來如此!等等,歐陽無槍,無槍?這群逗逼到底要帶給我多少驚喜?程塵忽然覺得快樂以目不暇接的速度向自己撲面而來。 “你把我‘歐陽無疆’叫做‘歐陽無槍’只怕要惡毒百倍吧,你還要翻臉?” “沒準兒我說的是事實呢?”孫尚雯忍住沒笑。 “咱家美豬...”無槍兄用大拇指朝四眼妹一指正要說話。 “嗯?” 四眼妹怒火中燒的瞪了他一眼。 “哦,美姝!咱家美姝有發言權呀!”轉身得意的沖四眼妹使個眼色,“寶貝,你給辟辟謠,以正視聽!告訴這倆沒見過世面的土豹子,什么叫‘核武威力’,什么叫‘人間大炮’?” 四眼妹很是配合先是一通鼓掌,然后贊嘆道:“好好玩的,跟掏耳朵似得,好好玩喲!” “噗-----”程塵和胡宏非同時一口茶水噴了出去,好在及時調整了角度,沒噴人臉上。 現在的情景,哪里還是兩幫陌生人在拼桌,活脫脫的老友聚會! 程塵胃口大開,從新點了一輪菜,一拍胸口:“今天大家有幸在此偶遇,緣分呀!今天所有的東西,我請客,敞開了整!” 孫尚雯和美姝正要婉拒,胡宏非一伸手,說道:“別爭了,你們不知道,我可太了解了。只要他說了請客,誰敢買單他立馬翻臉!” 一桌新結識的朋友,開懷暢談,歡聲笑語不斷,讓整個冬夜都顯得溫暖了許多...... 見孩子們高興,盡管全場只剩這四號桌一桌人,胡宏非的父母卻并不想打擾這種歡樂的氛圍。只是悄悄收拾妥當,私下給胡宏非交待了幾句,留下值班的伙計,二老悄然返家了。 “老城門”火鍋店里的歡樂依然繼續...... 吃得飽就睡得好,程塵睡了這幾天以來第一個好覺。不過依然是被夢境嚇醒的! 程塵夢見自己無論怎樣追可兒,可兒都不理自己。無論自己說什么,可兒也不為所動。一會兒,可兒的mama出現,氣急敗壞的告訴程塵。為了讓自己不再sao擾可兒,她已經幫可兒訂婚了! 猛地醒來,一場虛驚! 只是冷汗,眼淚,還有夢中傷心欲裂的感覺,都無比真實的存在著。 獨處時如何能控制住不想可兒? 從此,程塵開始害怕孤獨! 今晨沒有霧,只有淅瀝瀝的小雨! 雨天易傷感,沒有原因。 早早來到學校球場,學校的廣播破天荒的播放著流行音樂。 歌手和歌的名字程塵都不是很熟悉,但旋律和歌詞如同為了此情此景專門訂制的一般,美輪美奐的撕心裂肺著! “......被遺忘無依感覺,原來沉痛!讓雨的水點,輕輕沾濕我夢......雙雙的背影,又泛起昨天的邂逅。相識紛飛雨中,但愛戀流逝像風......” 程塵嘗試跟著旋律輕聲哼唱著,飄零的雨點落在臉上,清涼,冰冷。讓內心的痛楚更加的清晰,程塵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哀傷所包圍,如何才能破繭而出,不再為傷心所累? 無解!程塵給出的答案是無解! 輕輕的拭去眼角的淚水,盡量收拾好四分五裂的心情,再無法面對也必須面對,這就是現實! 轉身,陳可兒竟然在身后! 讓自己輾轉難眠,魂牽夢縈的女孩就在眼前! 讓自己初體會幸福滿溢,人生再無他求的女孩正與自己相對而視! 讓自己如同被打入阿鼻煉獄,五內俱焚,遍嘗至苦至痛的女孩也和自己一樣,在清晨的細雨微風里,在婉轉的歌聲中,潸然淚下,紅腫著雙眼! 陳可兒顯然有些意外,時間在這一刻驟然停止,身邊偶爾路過的同學身影,和傾斜飄落的雨絲,更加凸顯了畫面的靜止感。 除了身形和表情,程塵的大腦也空白一片,靜止了下來。 陳可兒在看見程塵的雙眼時,依稀能感覺到她心碎的聲音......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或者根本就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而已,陳可兒用盡了此生全部的決絕與勇氣,從程塵身邊默默的走過,消失在逐漸連成線的雨絲中----- 陳可兒走過身邊的一刻,程塵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這一時刻被抽離了軀體,隨風飄向宇外。內野只剩風干的枯槁,一碰就碎,灑落一地。 雨漸漸大了起來,程塵的眼淚如同雨絲,也連成了線———— 所有的初心和流淌的熱血,盡數化作渾濁的淚水,把程塵的生命,在一絲絲的抽離,消耗,磨滅———— 程塵木立在大雨中,一動不動。 不是不想動————只是忘了應該如何邁開雙腿——甚至該如何呼吸? 大雨的清晨,程塵清晰的看見自己的生命,隨靈魂離自己而去,被千萬只雨箭洞穿,萬箭穿心的凄厲慘痛,分毫畢現的呈現在自己瀕死的軀體之上。 我愿意此刻就倒向死神的懷抱,至少可以不用再承受這難以承受的心痛,無窮無盡,無邊無垠,無止境的——心痛! 眾神仁慈,請救我脫離苦海。 我已不敢再奢求上蒼的眷顧, 我只求生命在此刻就終結,來換取片刻的不再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