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血脈親情紙般薄
“帶我去顧兄屋里——” 韓蔚冷淡開口,聲音冰冷異常。林夢瑤回過神來,也不去追求其態度,翠竹卻開了口。 “堂堂韓都統竟是罔顧禮節的!”翠竹瞥了韓蔚一眼,然后站到林夢瑤身后,口神憤恨:“我家小姐是主,韓統領是客,真不知韓統領這聲吩咐源自何禮?” 翠竹如此,那韓蔚也不惱,難得還微微勾起嘴角,反詰道:“翠竹姑娘是仆,你家小姐是主,翠竹姑娘不顧主人顏面隨意插嘴,不知又是源自何禮?” 這般反詰之后,翠竹啞口無言了,只鼓著腮幫子,很是不服氣地瞪了韓蔚一眼。 林夢瑤失笑,引了韓蔚往顧北辰房里去了。 韓蔚在顧北辰的房里并未待多久,只出來時待林夢瑤的態度已然緩和了不少。登門拜訪,本是因著懷疑與憤憤,可眼下,倒似乎是他誤會的。 林夢瑤處處提點他小心瘟疫傳染,卻絲毫不顧及己身,照顧顧北辰的起居。剛剛顧北辰迷迷糊糊咳出濃痰,她是絲毫不避,親自用帕子接了! “嫂夫人,王大夫可有說過顧兄的情況?” “想必你也看到了,夫君的狀況實為奇怪,時日未到卻已退燒,可燒既已退去,卻不見他轉醒過來。”對于韓蔚,林夢瑤并不打算隱瞞:“許是得了夫君所研藥方之利,可終究不能全然克制了瘟疫的。” “藥方?” “正是!”林夢瑤幽幽嘆道,“若不是也感染了瘟疫,想來夫君已經將全部的藥方研制出來的。可惜了……” “的確可惜了!” 林夢瑤不再言語,心中自有盤算。她故意提及藥方,就是為了探看韓蔚的態度。眼下,富陽城內有近半之人患了瘟疫,全國更是處處堪憂。天子早發下皇榜來,到處征集民間藥方。此刻,只要韓蔚將藥方索要過去上交天子,哪怕只是能夠暫時扼住疫情。都會平步青云! 只是,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韓蔚并未有絲毫索要藥方的言詞。如此。林夢瑤倒是轉進了屋里,研磨寫出半份藥方來。這半份藥方比給王鈺州的多出兩味藥來,如此作為,林夢瑤也是自有打算的。 “韓兄弟,還望你能尋得醫中高手。研得完整藥方來!” 韓蔚一怔,看了林夢瑤一眼,而后退后半步,作揖:“韓蔚替天下蒼生感激嫂夫人大義!” “天下蒼生于我無甚意義,我只求救了我的至親即可!” 林夢瑤此番話全然發自肺腑,前世她受災受難之時,可有天下蒼生憐憫她了? 此生,她便也只為著自己! 韓蔚得了藥方,留下一枚腰牌,而后匆匆出了慶園。捏著腰牌。林夢瑤久看著韓蔚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于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即便早已警示自己為仇恨將不惜代價,可真正有所圖謀的時候,還是受到了良心的譴責。 是日傍晚,長寶正式進入了慶園。林夢瑤讓他一應負責顧北辰,而稍懂些醫術的郭矍則照應著路人,每日負責記錄路人的脈象。林夢瑤知道。那路人的狀況關乎著藥效,她必須時時刻刻關注。 至于對郭矍的安排,全源于慧珠打了包票。只林夢瑤不明白,慧珠與郭矍之間并未有過甚緩和。兩人無緊要之事是不多交談的,可慧珠愿意幫他打包票! 再說到往慶園跑的王鈺州,以往他是一日至少來三次,可這連續五六日里,他每日只來此一趟。每每前來,林夢瑤也刻意忽略了路人。只讓他給顧北辰與阮青把脈。許是專注于藥方的研制,王鈺州也未懷疑,次次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這日清晨,林夢瑤正在飲茶,那翠竹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小姐,小姐,那人醒了!” “真的么?” “自是真的!”翠竹喜不自禁,看看床上還昏迷著的顧北辰,樂道:“郭先生說了,那藥方,管用!” 林夢瑤之所以不敢置信,是因為所用藥量皆是她憑借模糊的記憶所寫。如此說來,還真是老天爺眷顧,讓她一次成功!林夢瑤并沒有去看那路人,而是吩咐翠竹煎了兩劑藥,服侍顧北辰和阮青服下。 “翠竹,待會兒你到園子里轉轉,找幾個人嘮叨嘮叨……”林夢瑤在翠竹耳邊一陣低語,見她滿面疑惑,笑道:“你但凡去說就是了,越嚴重越好,只要不說人沒了,如何嚴重如何說!至于為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翠竹也不再多問,出了屋子,便到整個林府溜達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了。 林夢瑤正在房里用飯,外面一片喧雜,慧珠憂心忡忡跑進來:“小姐,不好了,外面來了一幫人,說是要……要封院子……” “既然要封,那就先讓他們封吧!”林夢瑤慢條斯理地進餐,絲毫不見慌亂,待得用完飯,才起身:“走,奶娘,我們一起瞧瞧去!” 林夢瑤才出門,便見慶園外已經砌了半人高的墻,恰好將慶園與整個林府分割開來。十來個家丁在王二的指揮下忙乎著,汗如雨下。 “呦,王二,你這傷倒好得利索啊!”林夢瑤看看向王二包扎了的右手,冷笑道:“就不怕再遭了天譴,壞了另一只手?” 那王二對林夢瑤算是恨之入骨,早盤算著要報復。此番得了夏玉娘的授意來封慶園,立馬覺得林夢瑤囂張不起來了。只不想因著之前的積威,他骨子里就怕了林夢瑤,竟不由自主縮了脖子陪笑。 “瑤笑了,奴才早就改過自新了,何來天譴一說?奴才只是吩咐辦事罷了!” 說著,下意識將林夢瑤的目光往不遠處的亭子里引,林氏三姐弟正坐在亭子里悠閑飲茶。 “這是她們的意思?”林夢瑤有些失望。 “是夫人的意思,只不過,少爺小姐們擔心那些個下人偷懶,特意跟過來看看。” “夫人的意思?”林夢瑤心中一喜,面上卻做出惶惑之色,紅了眼眶,上前一步問道:“母親竟要將我們封死在這慶園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