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劉欣的命運
一個班的同學足足在孟起的家中狂歡了整個夜晚,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意猶未盡的散去,并約定改日再來一次。 孟起自然也不會說什么,能如此愉悅的聚會,即便是把這里變成據點也無所謂的,反正大家高興,何樂而不為呢。 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過了幾日,沒有什么麻煩的事情找上來讓孟起輕松了不少。 胖子因為之前的事而有些耿耿于懷沒有聯系孟起,江美玲那里得到了承諾后也沒有再出現,至于劉欣當天和胖子說了什么的事情,孟起則是一概不知。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報考的日子,而今天也是劉欣過世的第七天,等到晚上就要送她去投胎了。 小姑娘雖然很想去看看她的家人,但一直都忍住沒去,從早上孟起離開的時候,這只小女鬼變得有些黯然,躊躇不定。 或許她想抱有一絲幻想,將父母最好的畫面留在腦海中,不想帶著遺憾不舍投胎轉世。 早上九點,同學門如數準時的回到了即將闊別離開的五班,三年同窗,也到了分別的時刻。 胖子坐在孟起的身旁一言不發,偶爾和江美玲相對的目光充斥著曖昧,讓孟起看了頻頻皺著眉頭。 “她又要打什么算盤。” 同學們興高采烈的填寫著志愿,平時孟起學習上還算可以,按照這次的成績來看,很多高校都綽綽有余。 中海大學。位于號稱魔都城市里的一所高校,坐落在有著東方明珠之稱的中海市。去這里不是沒有緣由貿然選取的,而是當年伯祁卜卦之后隨意提了一嘴,他身上的秘密在中海市或許能慢慢解開。 對于往生經和自己出生時帶來的夢魘,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一直被孟起掛在心上,更何況是個國際型的大都市,去漲漲閱歷也沒什么不好。 旁邊的胖子偷偷的瞄了一眼孟起的志愿表,然后在自己的紙張上填寫起來。他的成績相比孟起要差上不少,但人家有特長。 胖子高中三年里,榮獲了不少鉛球、鐵餅的獎項,按照體育的加分,報考體院想必不成什么問題。 “喂,我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北方,大概要走一段時間,如果有什么事情記得打電話。”孟起平淡的對著胖子說道。 后者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么。但胖子的眼神讓孟起有些不解,像是在做著一個長遠的謀劃,這樣的神情在胖子身上很是少見,讓孟起感覺到了些許疑惑,希望他早日能明白自己的用心吧。 從學校回到家中,孟起開始收拾起行囊,對于他這個職業來說,很多東西絕不離身,這也是遇到麻煩時保命的資本。 所有的東西收拾完之后已經到了下午,孟起首次給毛四海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報考了哪所大學,然后要回北方一趟。 毛四海嗯啊的附和著,到最后才吞吞吐吐的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有什么麻煩的話記得告訴師傅。” 簡短的話語讓孟起頗為感動,毛四海就像自己第二個父親一樣,甚至有些時候和來不及的親情相比,更勝父愛。 準備完了一切之后,孟起又去了一家大商場,好不容易回趟北方,自然要帶些東西,給老爺子的不用說,當然是炎慶出了名的烈酒,老頭可相當偏好這口。 再次回到家中已經晚上八點了,提了一大兜子的孟起將包裹放在了門口,愜意的坐在沙發上,猛地灌了口苦茶。 “喝一口少一口。” 看著已經為數不多的苦茶,孟起唉聲嘆氣的將剩下的裝入了行囊當中,剩下的就給家里人嘗嘗吧。 由此看出對于苦茶這么重視的孟起能將它奉獻給家人,從側面來說也可以稱得上是很孝順了。 “孟起……” 劉欣面色蒼白的面容上掛著濃厚的落寞,坐在他的身旁一言不發,思緒萬千的注目著天花板。 “怎么?心里既然放不下,何不回去看看。” “我怕。我怕我舍不得,我怕我真的傷心。” 隱約間一滴眼淚從劉欣的雙目中流淌下來,打濕在了楠木地板上。 鬼流淚,竟然是鬼流淚。孟起都有些驚訝起來,這鬼流淚可是很難遇到的。鬼眼之淚,半滴世情。 半滴鬼的淚水,可比人的一生情緣。孟起搖頭嘆息,終究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天道不公,奈何人如螻蟻。 二人就這樣不言不語,一直坐到了凌晨。期間孟起也試探的問了幾次,但劉欣這倔強的性子也是執著,一言不發的等待著。 零點的鐘聲一響,劉欣的心像是滴血般的顫抖了起來,渾身上下都輕飄飄的,如同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拉扯她一般。 “哎。”孟起嘆了口氣:“劉欣,來世愿你一生平安。” 一道道往生經的超度經文從孟起的口中念了出來,在每一句經文下,劉欣的身上都包裹著一層纏繞的黑氣,這些黑氣融入了她的鬼氣,慢慢的將她安定下來。 “謝謝你,孟起。” 慢慢的劉欣身體變得透明起來,逐漸的消散在世間當中。 孟起閉上了眼睛:“也同樣謝謝你。” 這一句感謝從他的心底猶然而發,不僅僅是劉欣在關鍵的時候救了他一名,更重要的是她讓孟起看到了純正無比的善良,看到了人世間美好的一面,這個平凡的女孩值得所有人銘記。 閉著雙眼倚靠在沙發上的孟起心里有些沉重,仿若失去了一個親人一樣。 “孟起,你的經文是不是失靈了。” 一句突兀的聲音讓孟起汗毛都炸了起來,蹭的一下就跳了起來,睜大眼睛看著聲音的來源,面對的正是‘活生生’的劉欣。 怎么可能!剛剛劉欣明明已經被她的經文超度了,而且按照她已經消散的魂魄,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才對,而且前段時間超度刀疤臉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會這樣! 一連串的問題讓孟起如同見了鬼一樣。不對,劉欣本來就是鬼。 “剛剛我好像走到了一條路上,但不久后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又送了回來,我……”劉欣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甚至比孟起還要疑惑。 一人一鬼坐在沙發上,孟起則是思緒萬千,不知道是好事兒還是壞事,若是下面不接收她的話,那么劉欣豈不變成孤魂野鬼了嗎? “走,跟我去一個地方。” 孟起拉起劉欣,在荒涼的郊區四處尋找著什么。 “孟起,你在找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我在找一座土地廟。” 孟起對此事也很是不解,只能尋求這片區域的地仙問個究竟,正好把當日的那筆賬也一起清了。 以他目前的請神符只能請到附近的地仙,想必那日棄自己而去的土地公就是負責這片區域的家伙。 其實土地公并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神秘。何為地仙,成了精的動物,尤其是在北方馬家一說,供奉的都可稱作地仙。同時一些有功之人死去,像是土地公一類的也是地仙,守護一方太平。 但說實話,那天猥瑣的老頭,孟起怎么看來也不像是有功之人…… 找了許久,在一個偏僻的山腳下,孟起發現了一個很久都沒有被打掃過的土地廟。 “看來就是這里了。” 砰砰砰!幾聲撞擊的聲響從孟起的腳下發出,震的已經殘敗不堪的土地廟有些搖搖晃晃,塵土的掉落像是要將這里掩埋一樣。
踹了不知道多少腳后,一個蒼老且憤怒的聲音咆哮的吼了起來。 “何方小鬼,竟敢打擾老夫休息,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被驚擾出來的土地公雙目如同要殺人一般凝視著劉欣,并沒有看見被擋在她身前還在踹他房子的孟起。 “我說你這小鬼,居然感到老夫的地頭撒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劉欣一陣慌措的躲在了孟起身后,這個時候這一老一少才相視而對。 “你,你,你……” 土地公觀摩了孟起半晌,恍然大悟的想起了眼前的少年究竟是誰,驚恐的指著他,說了好幾個你字:“你這小家伙居然沒死,這,這怎么可能!” 一提起這事兒孟起就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個老王八蛋,腳底抹油的本事還挺利落,怎么那天吹滅我請神符可是痛快?” 土地公眼珠子略有所思的轉動了幾下,然后厚顏無恥的笑了起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真是吉人天相,前途無可限量。” 反復斟酌利弊的土地公和孟起套起了近乎,要說那厲鬼小珍就連他都收拾不掉,居然被這小家伙給解決了,若是真惹毛了他,說不定會出什么亂子,還是先穩住為好。 “這件事情以后在跟你算賬,先幫我同學看看,為何不能轉世投胎。” 孟起沒好氣的說道,雖然這老頭那天不講義氣,但他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樣,更何況還是有求于人,稍微打壓一下就好,并不用弄得撕破臉皮什么的。 土地公嬉皮笑臉的打量起劉欣,然后問了一句:“這丫頭怎么死的?” “被你表姐小珍害死的!” “咳咳!”土地公一陣尷尬,孟起這么說無非是說這個老家伙連小珍都怕,還不如說是你表姐好了,沒說是你媽已經是給你面子了。 “這不就簡單了,被厲鬼索命,不是正常死亡也不是人間橫禍,陽壽未到,下面自然不會收,等陽壽到了就好。” 土地公的一席話語讓孟起恍然大悟,這么淺顯的道理竟然讓他忽略掉了。厲鬼害人不比其他,根本不在人的三災九難當中,所以劉欣投不了胎。但也不能讓劉欣做幾十年的孤魂野鬼吧,想到這里孟起開始為難起來。 “嘿嘿,小家伙。”土地公看出了孟起的為難,為了彌補當日逃跑的過錯,不如賣給這小家伙個人情:“我本打算你要是死了就給你謀個差事,現在不如就讓這小丫頭在我手里當個差,不僅能積累陰德,說不定還會有什么機遇。” 孟起面色一喜,這無疑是現在這種狀況最好的選擇了,雖說土地公名列地仙,但也不可小視,陰德積累多了,對自己有很多好處的。 “劉欣,就按這老家伙說的做吧,如今只能這樣了。”孟起思前想后,實在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勸劉欣先安身在這里。 劉欣有些無語,自己的命運如此坎坷,就是死了都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去投胎,一時間唉聲嘆氣起來。 孟起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旁,小聲的說:“你可別小看了這個職位,在未來的日子里,你隨時都可以回去看你的家人,而且可以暗中保護照顧他們,甚至還可以給他們托夢。實話來說,是你賺到了。” 劉欣一喜,愉悅的喊道:“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孟起鄭重的點了點頭。原本劉欣死后就有遺憾,沒能見到親人,如此一來,日后肯定會好上很多。 幾人一拍即合,就這么愉悅的決定了。而今天這樣一個差錯,也改變了劉欣以后的命運。在未來孟起也時常慶幸,當初沒有將她送入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