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柳姓公子
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蕭君祈莫名其妙就成了唐傾墨的專屬廚師。 雖說要滿足這位千金小姐挑剔的口味難度還是略有些大,不過能為這大手大腳的師傅省些飯錢還是很值得的,畢竟最后沒錢付賬,被賣掉的可是他。 帶著綾羅夫人的書信,師徒倆踏上了去往巴州的旅程。 蜀中地貌多山,山路崎嶇,即便連日趕路,也還是耗了不少時日才到達離巴州城不遠的南江縣境內。 距離蕭君祈初入江湖歷練才一年許,而常年被關在唐家堡的唐傾墨更是從未行過遠路,這一路奔波,二人實是遇到了大大小小不少問題。 這其中一個大問題,就是盤纏不夠。 莫說唐傾墨大手大腳亂花錢慣了,就是蕭君祈時不時救濟一下窮人的善舉,都能常常令他們陷入手頭窘迫的境地。 傾墨顯然是沒有反省自身的覺悟的,于是便常常教育她善良的徒弟不要亂花錢,但是二人經歷無數次爭論依舊誰也沒勸服誰,到頭來倆人的錢袋還是免不了變得越來越干癟的下場。 當然,蕭君祈可以忍耐風餐露宿的艱苦條件,但當慣了千金小姐的唐傾墨自然不行,最后就只能經常淪落到賣徒弟的下場。 雖說每次結果都是被師傅贖回去或者救出來了,這仍然給蕭君祈心里帶來了不小的陰影,只能更加苦口婆心地勸告師傅要勤儉持家,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嘮叨的習慣。 “師傅,您老人家不是已經有這個了嗎?咱們盤纏也花得差不多了,還是省著點用吧?” 唐傾墨一路上已經被她越來越嘮叨的徒兒念得煩不勝煩,早已練就了一種避重就輕的耳力,于是掐頭去尾忽略了其它內容,只聽見一個“老”字。 “師傅,昨日徒兒背你過小月河的時候手臂酸疼還未好,就別讓徒兒再洗盤子了吧?” 唐傾墨另被訓練出的一項本事就是領悟能力突飛猛進,字里行間已經悟到徒弟的意思,耳中自動轉化成了一個“重”字。 “師傅,雖說這里土特產豐富,可零嘴吃這么多,會胖的……不如還是徒兒做飯吧?” 這回不用她總結理解了,估摸著差不多承受能力也到極限了,唐傾墨直直走向一家青樓門口,對著一臉困惑的老鴇問道:“你們這里缺不缺龜奴?” 本還要再念叨的蕭君祈瞬間閉了口,趕緊沖上前拉過師傅,一邊還向老鴇賠笑道:“呵呵,這姑娘說笑的,您毋須在意?!?/br> 在一臉可惜的老鴇目送下,君祈總算把滿面怒氣的唐傾墨連拖帶拽地拉離危險地帶。 “聽說為師很老?”傾墨瞇眼。 “不不絕對沒有,師傅是最小最年輕的!”君祈信誓旦旦。 “似乎為師很重?”傾墨挑眉。 “不不怎么可能,師傅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輕!”君祈鄭重保證。 “那么為師很胖!”傾墨咬牙。 “不不師傅你誤會了,徒兒是說你太瘦應該稍微吃胖點!”君祈簡直要哭出來了。 唐傾墨總算略有氣消,不過她看了看指甲,忽又認真道:“好徒兒,據說青樓的工錢是很豐厚的,你當真不考慮一下嗎?” 蕭君祈苦著臉哀求道:“師傅你饒了我吧!” 傾墨終是心軟下來,剛要安撫他兩句,眼角忽瞥見一個藍色人影朝方才熱鬧的倚紅樓走去,于是立刻撇下徒弟,快步跟上前去。 瞧見她走的方向,蕭君祈心中又是警鈴大作,趕緊伸手去拉少女的衣袖,“師傅你還是不肯放過徒兒嗎?” 傾墨一把揮開他,急急說了句“柳公子”,便施展輕功繼續追人去了。 君祈怔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即刻也跟了過去。 那藍色人影似感到有人跟蹤,也不往倚紅樓去了,轉了方向逃往一旁的小路。 蕭君祈輕功不賴,沒多久便跟得近了,口中喊道:“兄臺且慢,你可姓柳?”眼看就要抓上他的肩膀,誰知那人竟突然轉身灑出一把粉末,讓君祈猝不及防,只堪堪躲過,卻已與那人拉開距離。 傾墨趕上來,蹙眉注視那地上還在冒煙的白色粉末,神色凝重道:“居然是要下殺手!”連忙告誡身邊的徒弟,“你離他遠些,為師去會會他!”說罷便飛身追去。 蕭君祈也注意到那白色粉末是致命毒藥,心中不由擔憂師傅,也趕緊跟去保護。 藍衣人奔至一片樹林,發現身后二人仍舊窮追不舍,眼神一厲,丟出一枚黑色圓球,那球脫手后便炸開,迸射出無數閃著藍光的細鏢,直向二人面門呼嘯而來。 君祈眼疾手快,拾起一根樹枝,擋在傾墨跟前,一陣游龍走鳳的利落揮擋,只聽“叮叮當當”聲不絕于耳。聲音止息時,滿地都是藍汪汪的飛鏢。 傾墨不屑地輕哼一聲,從袖中摸出一枚普通銀針,朝藍衣人下盤飛了過去,銀針甫一出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扎向那人大腿。
“嗚!” 藍衣人突然左腿一軟,立時倒下。 二人急忙追過去,但趕至那人身前時,卻發現他已無氣息了。 蕭君祈詫異地看著師傅,但傾墨卻皺眉,拔下方才那枚銀針道:“這針上只不過涂了讓人麻痹的藥,他不至死?!?/br> 隨后又探了探他的口角,發現有黑血溢出,想來是服毒身亡。 二人不由都有點泄氣,一路所見都是穿素衣裳的普通百姓,好不容易才找到穿鮮亮藍衣的貴氣公子,誰知還未問其姓名,他竟自我了斷了。 “師傅,你說他會是那位柳公子嗎?” “不清楚,查查他身上是否有何信物吧!” 在那尸體身上搜尋片刻,唯找到一枚精巧玉牌。這玉牌正面,刻著一個“柳”字,而反面則刻著兩個字,可惜傾墨只認出第一個是“流”,第二字卻因筆畫繁復而牌面太小看不清晰。 但唐傾墨想,大體常去那煙花巷里的都是些流氓無賴之類,這第二個字想必是“氓”了。只是她倒未想過這世風已敗壞至此,竟連流氓都可以佩塊牌子上街炫耀了。況且還特意注了姓氏,既有柳流氓,那么自然也還有張流氓、李流氓了。 嘆口氣,傾墨轉向徒弟道:“我就說那女人不靠譜,她不幫忙也就罷了,還讓我們來找這姓柳的流氓,差點害我等性命,真真是蛇蝎婦人!” 蕭君祈也百思不解,只好道:“大概夫人另有深意吧,可現今又該如何是好?” 傾墨拍拍手起身,“沒有他人幫忙,我們自個也可進得城去,只不過需略施小計罷了?!?/br> “師傅有何妙計?”君祈又重拾起信心。 傾墨覷他一眼,不答反道:“為師餓了?!?/br> 可憐的徒弟只好乖乖去買菜做飯,先祭好師傅的五臟廟,再作明日打算。臨走時,傾墨讓他收好了玉牌,以防日后可能有用,畢竟綾羅夫人此人,心機深沉,確是不像會做無謂事情之人。 而在他們走后不久,一位青衫公子來到此地,查看了半晌尸體,又剝下了那襲藍衣,翻找一會后,似乎困惑地皺了皺眉,隨后便帶著衣服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