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別人家的師父
長林鎮(zhèn)雖小,卻因此地古墓多寶盜墓盛行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士前來湊熱鬧,也算是個挺有名氣的小鎮(zhèn),鎮(zhèn)上三教九流龍蛇混雜,各門各派的弟子都能得見不少。 而長林鎮(zhèn)之所以名為長林,乃是因其地白楊白樺生長繁茂、鋪展成林,筆直的雪白樹干林立道路兩旁,顯得精神挺拔傲意卓然,仿若從大地中一根根鉆出的天然骨架一般,這才被文人sao客稱贊為“傲骨長林”。 此時正值天朗氣清的深秋之際,鎮(zhèn)上的白楊白樺樹葉金黃,紛紛隨風(fēng)墜落。抬頭便見光禿的樹椏間掩映著鮮亮的藍(lán)天白云,中間是雪白挺立的傲骨樹干,腳下則是鋪了滿地金黃的璀璨大道,踏在上面發(fā)出沙沙的細(xì)響,讓人心情也隨之明朗豁達(dá)起來。 唐傾墨腳步輕快地走在這鋪滿黃葉的路上,嘴里還愉悅地哼起小曲。和平日里的精明老成不同,她此時竟是一副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形貌,這卻正好是君祈最愛的樣子,看得他心動不已,情不自禁就勾起往日二人的美好回憶來。 想著想著,蕭君祈的視線便溫柔定格在前面蹦跳著的活潑少女身上,但他卻也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了路邊白樺林中的幾抹艷色——那是一位女師傅在教兩個年幼的小徒弟武功。三人的衣著顏色都很鮮艷,依其招搖嫵媚的裝束打扮來看,她們似乎是江湖上有名的女性門派——靈犀閣的女弟子。女師傅剛剛示范完一套劍舞,此刻正耐心地手把手指導(dǎo)弟子細(xì)節(jié)動作。 見此一幕,君祈不由想起自個的師傅似乎還尚未教過他武功,雖然憑他的精湛劍法的確不需要傾墨來教,但是看到那女師傅貼著小徒弟的身子、還握著其小手舞動的細(xì)致指導(dǎo),讓他也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若師傅也能這樣親密地教自己,哪怕僅是無關(guān)緊要的一招半式也是好的! 越想他就越按耐不住,何況以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也的確適合再進(jìn)一步。頂著狂亂的心跳猶豫許久,蕭君祈最終還是決定向傾墨開口了。 “師傅……”某人有點(diǎn)臉紅。 “嗯?”某人的師傅還在悠閑地看風(fēng)景。 “別人家的師父都會教徒弟武功,可徒兒跟了你這么久,師傅還從未教過我武功……”某人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清澈的眸子卻期盼地望向還在左顧右盼的少女。 聽他提起這事,唐傾墨果真不再看風(fēng)景了,轉(zhuǎn)眼又瞄到林中那幾個傳授劍法的女師徒,她只好垂著腦袋認(rèn)真考慮了一會兒,心想:對啊!我當(dāng)了他這么久師傅,除了在思想上批評指正過他一些,倒也的確沒有教過他什么防身手段,這好像不太符合江湖上的師徒規(guī)矩!不過她又一想:可是我的武功還不如自家的厲害徒弟呢,這讓我教他什么好呢? 傾墨蹙著眉很是斟酌了一段時間,才總算拿定主意。只見她從隨身百寶袋中掏出了幾件精致的機(jī)關(guān)暗器,又取出了一本發(fā)黃的小冊子,一股腦兒全遞給君祈后,她這才笑瞇瞇說道:“喏,這些玩意就是我唐門的精華所在,這本冊子是使用說明,徒弟你仔細(xì)研究一下吧!為師目前也就只能教你這些了。”說完,她又繼續(xù)走到林中賞景去了。 蕭君祈捧著一堆東西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怔好一會兒,他才幽幽地嘆了口氣,暗自后悔自己提錯了要求。可不是嗎?唐門的人不教人使暗器還能教什么?使用方法都在紙上了,還需要師傅做什么? 不久之后,林間小道上走來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他一邊走一邊大聲吆喝,把附近數(shù)里內(nèi)帶著小孩的人們都吸引過來了。那靈犀閣的女師傅也款款走來買了三串糖葫蘆,帶回去分給學(xué)武學(xué)累了的小徒弟們。 唐傾墨一時也犯了饞,同樣湊上去買了一串,坐在石凳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君祈倒是對這種甜食不大感興趣,不過他不小心又瞧見在不遠(yuǎn)處的一棵白樺樹旁,那靈犀閣的一個小徒弟無意間把手中糖葫蘆掉地上了,委屈地正要哭,站在一邊的女師傅卻突然俯下身來,安撫地摸了摸她的小臉,又將自己的糖葫蘆喂給她吃,這才讓其破涕為笑。 這下又勾起了他的小心思,蕭君祈偏頭望向正吃得歡的自家?guī)煾担挥蓽惤龓撞剑袂榭释羞€帶幾分討好,似撒嬌般地輕聲求道:“師傅,我也想吃。” 傾墨沒注意他的神態(tài),下意識地隨口回應(yīng):“那你就再去買一串吧。” “……” 又一次受挫!但君祈這回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有點(diǎn)委屈地看著她,再接再厲地提醒道:“可是別人家的師父都不是這樣做的……” 傾墨勉為其難地抬眼瞟了下隔壁樹旁的師徒三人,卻正好撞見那女師傅把自己剛吃了一口的糖葫蘆整個遞給她的小徒弟。她頓時就有幾分不悅,心想:你這孽徒也忒小氣,連師傅正吃著的糖葫蘆也要全搶去!哼,罷了,為師大人不記小人過,都讓給你便是! 于是傾墨直接把糖葫蘆一下子塞入徒弟手里,卻看也不看他一眼,有點(diǎn)賭氣地轉(zhuǎn)身走了。只留下莫名其妙盯著手中糖葫蘆的蕭君祈,至今還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哪一句。 再然后,無辜的蕭君祈就被師傅以各種離奇的理由使喚去干這干那了。(唐傾墨:“哼哼,既然你能以徒弟身份向?yàn)閹熡懜@菫閹熥匀灰部梢哉讨鴰煾瞪矸菔箚灸憷玻 卑ァ獌A墨這個睚眥必報的性格啊……可憐的徒弟……) 但是有句老話說得好:“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在見到某個小徒弟以練武太辛苦為由要師傅抱抱安慰后,蕭君祈又被啟發(fā)了靈感,還主動要求幫傾墨完成跑腿任務(wù)。
回來的時候,他還心不在焉地盤算著小九九,趁著師傅情緒尚佳,君祈便垂下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傅,任務(wù)完成了,徒兒能要求一點(diǎn)小獎勵嗎?” 這次傾墨倒是有所警惕了,不禁出言試探道:“又是別人家?guī)煾傅囊?guī)矩?” “啊?師傅你怎么知道?”君祈一驚,莫非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想到此他就不由心虛地往遠(yuǎn)處的靈犀閣師徒處偷覷了一眼。 唐傾墨捕捉到他的閃爍目光,心里微微有點(diǎn)不舒服,這徒弟怎么老拿別人家?guī)煾竵硪笏孟袼龅挠卸嗖缓细袼频模?/br> 盡管心中不快,但她表面仍是一派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輕緩的語氣中聽不出真切態(tài)度,“你想要什么獎勵?” 蕭君祈聞言又是一喜,原來師傅并未想拒絕,這實(shí)在讓他大受鼓舞!不過猶豫了半天,他還是沒好意思提出口,支支吾吾半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在此過程中,傾墨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他身上,而是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個靈犀閣的女師傅。她敏銳地察覺到自從徒弟方才往那女師傅身上偷覷一眼后,她便也溫柔款款地回望了過來,那含情脈脈嬌羞帶怯的樣子,分明就是對自家徒弟一見傾心了! “混蛋,白曉晴所言不虛,男人果然都是些見異思遷的家伙!這才多久就開始跟人家眉目傳情了?哼,想來他如今對我百般提要求,就是覺得我不如別人家?guī)煾负昧耍 眱A墨咬牙切齒地暗暗想著,耳朵里卻半點(diǎn)也聽不進(jìn)其他話語了。 “抱、抱一下!”君祈在糾結(jié)排練許久后,總算咬字清晰地磨出了這句話,此話剛出他瞬間就松了口大氣。雖然聲音還是微弱得很,不過他想師傅離得很近應(yīng)該是能聽見的。 可惜事情的發(fā)展并不如他所料,唐傾墨非但沒有聽見他的話,反而被無端生起的妒火燒光了理智,她答非所問地冷淡道:“徒兒,你可知為師在這江湖上有個仇家?” “嗯?”君祈突然迷茫了一下。原來師傅還有仇家嗎?不對,怎么突然轉(zhuǎn)移到這個話題上來了? 不過他還是順?biāo)脑捊又鴨柕溃骸皫煾档某鸺沂钦l?” 傾墨冷笑了一下,眼神冰寒得連君祈都有幾分犯怯,她輕啟朱唇,慢條斯理地吐字:“他就叫——別、人、家、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