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酒肆驚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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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為何突然停下來?”唐傾墨不由詫異地看向徒弟。 “我好像迷路了。”蕭君祈臉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聲音也是淡淡的。 “不會吧!那怎么辦?”傾墨環顧了下四周,心里逐漸泛起緊張。 入目所及,只能見到幾根光禿禿的樹干和大片皚皚的白雪,連來時的路都找不出來了,眼看天色漸暗,萬一天黑前沒走出雪山,又遇上狼群可就糟了。 焦急之下,傾墨又感到一絲后悔,以往的旅途中都是由徒弟負責識路的,因她懶得去記索性就看也不看一眼。可誰能想到,一直以來都很可靠的他竟也會有失誤的一天? 她不安的模樣就像一只受驚的畫眉鳥,微微顫抖的睫毛極惹人憐,讓君祈一時有些心軟。他緩緩俯首湊到她耳邊,輕聲安慰道:“師傅,別著急,興許過會徒兒心情好就能記起路了。” “等會兒天就黑了,你要多久才能想起來?”傾墨忍不住急道,或許是因為焦慮,她的兩頰略帶緋色。 “那……不如師傅你哄哄我?這樣心情好得比較快。”君祈清澈的眼眸里蘊了點笑意。 聽他這么一說,傾墨似乎有些尷尬,撇開眼小聲問了句:“要、要怎么哄?”說完臉上忽然一紅,又改口嘴硬道:“哼,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要女人哄不成?” 蕭君祈自尊心受挫,不禁失望沮喪道:“徒兒都不知哄過你多少次,師傅竟連一次都不肯哄我……比起掌門而言,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重要么?” 唐傾墨聽著他這番話,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好像確實勾起了那么一絲愧疚。但她又從來不會說好聽話,就算腦海里想的是鼓勵安撫之詞,一出口必定又會變成逞強斗勝之言,她實在說不來那些讓她羞于啟齒的甜言蜜語。 然而看著徒弟越來越落寞的神色,她又于心不忍。斟酌半晌,傾墨一咬下唇,索性將心一橫,突然扯住君祈的衣袖讓他傾下身,接著迅速仰起頭在他臉上輕啄了一口。 沉浸在失落中的蕭君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當側臉上傳來香軟溫暖的觸感時,他只覺頭腦空白了一瞬,但緊隨而來的卻是鋪天蓋地的狂喜! 一下啄完傾墨立即撇過頭,眼睛直直盯著遠處的白雪,聲音仍難掩羞澀地問道:“這樣,可以了吧?” 可讓她未曾預料到的是,下一秒,眼前的白雪便是一花,視線重新定格時,她只能看見一雙盛滿喜悅的清亮眸子。 蕭君祈凝眸直視囚于懷中的獵物,眸色漸深,“不行,師傅你太沒誠意了。” 說著,他唇角微勾,對準近在咫尺的紅唇便吻了下去…… 橘黃色的霞光染遍雪地,折射出柔和的光暈,照亮了馬背上兩張年輕美麗的臉。甜蜜的表情點綴了四周寂寥的景色,這一刻,就連終年冰凍的雪山似乎都被融化了。 一出雪山,蕭君祈便策馬直奔最近的驛站,總算趕在太陽落山前在客棧落了腳。 雖一路風塵仆仆,染過的暗沉毛色又不起眼,但閃光矯健輕盈的體態仍是讓馬廄的小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再加上見騎它來的只是一對相貌出眾的年輕男女,驛站中有些人的心思便開始蠢蠢欲動了。 用過晚膳后,君祈將傾墨留在了客棧,自己則外出打探近幾日江湖上流傳的消息。臨走前他曾千叮萬囑她不要亂跑,乖乖呆在房內,即使遇到什么事也等他回來再一起解決。 唐傾墨心里從來都對這些話不以為然。自己畢竟也不是初入江湖的小犢子了,他卻好像總是大驚小怪,每次離她哪怕片刻都必定不放心地叮嚀數句,念得她煩不勝煩。不過剛巧她此時也累了,干脆早早回屋休息,準備明日晨起趕路。 蕭君祈獨自來到酒肆,與熱心的老板娘交流了半晌,倒的確收獲了不少訊息,僅是有關于天水城的近期就發生了兩樁重大事件。 其一是場大規模的幫派爭斗,以奇瓏會和浣云幫為主的兩大勢力,因某種利益沖突在天水城東郊紫竹林舉派拼殺了起來。而這場持續數日不死不休的激戰,卻竟在一位身份不明的青年刀客參與下立時結束,最終以兩派均被打得傷亡慘重凄涼收場。 其二卻是件匪夷所思的奇聞異事,兩日前天水第一富賈錢員外在自家院內離奇死亡,只留下少許燒焦的骨灰,但其當日所穿的衣物卻完好無損。據傳在錢員外死前,曾有府內丫鬟聽聞院中傳來他興奮的大笑聲,卻并未聽他傳喚府中護衛,而且當時院內也并無大動靜。 雖然第一件事的傷亡更慘烈,但江湖上時不時便會發生此類打殺事件,眾人也就習以為常了。可這第二件事盡管只死了一個人,卻在百姓中間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先不提錢員外在商道的地位舉足輕重,非但掌握數筆龐大產業,手下更是高手眾多護衛森嚴,尋常人極難入府刺殺;而單是他這詭異的死法就疑點重重,更讓人聯想到半年前乾華派被一夜滅門、至今懸而未決的奇案,一時弄得人心惶惶。 聽著這些消息時,蕭君祈一直眉頭深鎖,心中揣測著錢員外的死因,不禁懷疑到之前調查出來的血煞盟頭上。 “又會是他們嗎?”他低聲自言自語道。 忽然,酒肆門簾一動,走進來一名官兵打扮的青年男子。老板娘一見他便急忙熱情地迎上去,“李捕快,今兒怎么有空來我這里啦?快上座,奴家給你備好酒!” “秋娘,不麻煩了,今夜我是為公事而來。”李捕快的神色有些疲憊,對她擺了擺手,便從懷中掏出一張布告紙來。 “喲,這是出什么大事兒啦?”老板娘顯得很驚訝。驛站附近的酒肆向來生意清淡,因為這里人丁稀薄,又大多是著急趕路的旅客,即便城里出了什么要緊事,官府一般也很少將告示貼到此地來。 “哎,昨日里又死了一個,這次是來城中巡察的巡撫大人!”李捕快一邊嘆息,一邊伸手將布告紙貼在了酒肆門口。 屋內眾人紛紛涌上去觀看,蕭君祈也稍微注目了片刻,大致意思是通知老百姓們若發現可疑人物要及時通報云云。 “莫不是……巡撫大人也和錢員外一樣?”老板娘表情古怪地問道。 李捕快面色沉重地點點頭,又狀似無奈地搖搖頭,“情況差不多,但巡撫大人好像瘋得更厲害些。” 見老板娘眼中透著好奇,李捕快四下觀望一會后,便對她招了招手。待老板娘湊到他面前,李捕快才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些什么,聽得女人差點驚叫出口。 旁人或許聽不見他們說話的內容,但感官較常人敏銳許多的蕭君祈卻能聽得很清楚。李捕快說的是——“巡撫大人臨死前,口中竟敢自稱‘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