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再添臂助 天風(fēng)如愿歸玄門
葉知秋孤坐案前,怔怔出神,清冷的山風(fēng)透過臨崖的窗戶,吹得瑩暖的燈火一陣搖曳,照印在墻上的陰影也隨之扭曲動搖,張牙舞爪,好似有了靈性,活了過來一般。 離那退妖之役,已然過去三日,他原本打算休整一兩日便由那天風(fēng)子領(lǐng)路,一道動身前往公明山無名幽谷之中一探究竟。 只因昨日,忽然接到門中金劍傳書,說得正是那敖青孤身探水府,驚聞東海水族異動之事。 事涉純陽門安危,得知此事,怎能不讓他心頭震驚,當(dāng)即便叫眾人多留了一日,而他獨自一人鎖在房中,思忖對策,布置應(yīng)對手段,這才有了此番深夜送信之舉。 眼下局勢,僅靠純陽門自家之力已是難以應(yīng)對,是以葉知秋才不得已邀請這些結(jié)過善緣的同道前來助拳。 不過他也是顧慮重重,此番邀請的這些同道之中,只有那昆吾山妙云觀的玉華真人一行是與他結(jié)過善緣,彼此也算相熟,其余幾位俱都是門中前輩留下的情誼,時至今日,也不知還存了幾分,可堪效用? 最終能有幾人前來相助,也是尚未可知,一切還得做好最壞打算。 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相助那竟陵王呂子謙將一干呂氏宗族搭救出來,做好妥善安置,再行抽身回返山門,主持大局,以應(yīng)對那東海水族異動之事。 至于那公明山無名幽谷的神秘前輩,葉知秋思來想去,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前去會一會,此人既然布下這等先手,必是不會輕易放棄,與其往后糾纏,橫生變數(shù),倒不如此番前往解決。 這般想著,心頭繁雜紛亂的思緒,漸漸有了規(guī)章,得以梳理。 這時門外有人輕叩竹扉,只聽來人問道。 “純陽道友可曾安歇?” 葉知秋聽出來人乃是此地主人家天風(fēng)子,當(dāng)即止了思緒,嘴角微揚,心道。 “終于來了!” 便應(yīng)道。 “道友且進,貧道尚未安歇。” 那天風(fēng)子得了應(yīng)答,推門而入,見得葉知秋安坐竹案之后,上前幾步,稽首歉意道。 “貧道冒昧來訪,攪擾了道友清靜,還望道友恕罪,恕罪。” 葉知秋聞言笑了笑,說道。 “道友言重了,貧道正是靜坐無趣,恰逢道友前來,正好湊個閑話。” 隨即伸手一引,道。 “請落座。” 天風(fēng)子稽首謝過,便在案前落了座,與葉知秋對面相坐。 葉知秋見他坐下,便問道。 “道友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天風(fēng)子躊躇片刻,說道。 “不瞞道友,貧道此來實乃有事相求!” 葉知秋心下了然,面上卻故作不知,問道。 “不知道友所求何事?但說無妨。” 天風(fēng)子定了定神,沒有正面回應(yīng),轉(zhuǎn)而問道。 “道友以為貧道如何?” 葉知秋知他所指,心下輕笑一聲,面上故作沉吟,說道。 “道友靈光清澈,氣度颯然,實乃有道全真,清靜真人,乃旁門修士之中的杰出。” 天風(fēng)子聽他這般夸贊自家,不禁心下歡喜,面泛紅光,對于自家所求之事,把握更是多了幾分,不過嘴上卻是謙遜道。 “道友繆贊了,貧道山野散修,鄙陋之人,當(dāng)不得道友這般夸贊!” 葉知秋擺了擺手,笑道。 “道友不必自謙,貧道所言俱是心中所想,當(dāng)?shù)萌绱恕!?/br> 天風(fēng)子聞言,更是歡喜了幾分,便趁熱打鐵,順勢說道。 “承蒙道友青眼有加,如此高看貧道,今日貧道便毛遂自薦,還望道友不嫌貧道山野鄙陋之人,將我列入門墻,收歸玄門正教!” 說著,便起身恭敬一禮。 葉知秋心下歡喜,面上卻不流露,只虛手一扶,沉吟半響道。 “道友福緣不淺,根器上乘,雖身在旁門,卻能潔身自好,當(dāng)入我純陽門下,歸入玄門,不過貧道亦有一事相告,眼下我純陽教門正值劫難關(guān)頭,道友若入我門中,當(dāng)與我教門氣運休憩相連,必受劫難牽連,若道友欲行明哲保身之道,則今日之事作罷便可。” 天風(fēng)子不曾想到還有這般事情,聞言一怔,轉(zhuǎn)即心下不由暗忖道。 “原來還有這般緣故,不過此事雖然兇險,卻亦是機緣所在,原本還擔(dān)憂,我?guī)熗蕉顺錾砼蚤T,勢單力孤,列入門墻之后,難免遭受非議,不想眼下時機,正好能叫我等相助教門,立下功勞,好叫我等在門中立足。 更何況這純陽門乃玄門正教,底蘊深厚,法脈正統(tǒng),氣運廣大,這劫數(shù)雖然兇險,卻也未必能傾覆教門。 如今我自家眼下處境卻是生死邊緣,那等妖怪這般勢大,我既然與他們結(jié)了深仇,難免日后報復(fù),憑我一家之力如何能抵擋,即使舍了這片基業(yè),遠遁他鄉(xiāng),卻也是道途艱險,仙道難成,到頭來一缽黃土,重入輪回,何等悲涼。 眼下機緣在前,正是上天眷顧的福祉啊!” 這般心思暗自轉(zhuǎn)過,當(dāng)即有了決斷,恭恭敬敬的拜道。 “天風(fēng)子拜見掌教真人!” 葉知秋見得事成,心下大喜,笑道。 “大善!我門中正值危難,道友不顧劫數(shù)兇險,誠心歸入我教門,實乃根器上乘,大毅力,大智慧,貧道今日便代師收徒,從此道友便列入我純陽門九脈之一,真陽峰門下弟子,與貧道做個師弟,你看可好?” 天風(fēng)子聞言大喜,哪里會不愿意,恭恭敬敬的俯身再拜道。 “天風(fēng)子拜見掌教師兄!” 葉知秋伸手虛扶,撫掌大笑道。 “且起身,且起身,今日大妙,我門中又多一玄門全真矣!待到此間事了,我等回山,師弟拜過我門中祖師,便可正式列入門墻!” 說著一指案前,又說道。 “師弟且落座,貧道先授你門中戒律,待他日你拜會祖師正式列入門墻再行傳下門中正法。” 天風(fēng)子聞言應(yīng)是,起身落座,端莊肅穆。 隨即葉知秋便授了純陽門下一百零八條法戒,又做了一番叮囑,這才罷言。 那天風(fēng)子謹(jǐn)記戒律,心愿達成,又閑談了幾句,才離去。
葉知秋閉目默運先天河洛神算推算純陽門氣運,良久,睜眼自語道。 “果然是有福之人,不枉費我一番心思。” 卻是推算出了這天風(fēng)子入門之后,純陽門氣運有所上漲,可削減劫數(shù)危險,不禁心下歡喜。 今日這天風(fēng)子入門之局,可謂是他一手推動,自那日受邀來天風(fēng)觀,他便推算過這天風(fēng)子福緣氣運,又經(jīng)過幾日相處試探,對其德行人品甚為認(rèn)可,便起了心思想要將他收歸門下,不過他乃純陽門掌教,自有玄門正教的矜持,不好主動開口,正苦思對策之際,恰逢那精怪上門,他當(dāng)即靈機一動,心生一計,這才有了隨后擒拿大力黑牛王,又施展辣手將那四個妖將打得三死一傷,與那妖怪結(jié)下了深仇,這些都是為了迫使天風(fēng)子做出決斷。 是以這幾日來,他以休整為名,實則也是在等待天風(fēng)子上門,今日果然如愿以償,為純陽門又添一臂助。 噼啪一聲,燈芯暴起一點火花,在這靜寂的深夜好似炸起了一個小霹靂。 明月孤懸,更深露重,葉知秋理了理心頭思緒,將雜念清掃一空,信手捻滅了燈火,披著朦朧月色,閉目行功,神游太虛。 翌日清晨,眾人經(jīng)過連日休整,精氣神足,便齊聚在觀中大殿,葉知秋向純陽門眾人引薦了新近入門的天風(fēng)子,互相一陣見禮,算是定了名分。 那天風(fēng)子門下徒兒清風(fēng)童子也是拜會了殿中長輩,得賜了許多丹藥法寶,樂的他笑顏席開,合不攏嘴。 一番禮畢,眾人便由天風(fēng)子引路,一道前往那公明山無名幽谷。 那公明山在云嵐山西南方向,約莫一千三百里,眾人遁光迅疾,這點路途,半日便到了地頭。 從云頭之上觀望,那公明山方圓大略千里,東西走向,兩頭窄中間寬,像一個大梭子,山中五座高峰聳立,山勢連綿,峽谷清奇,蒼松古柏,草木青蔥,雖然不大卻別有一番韻味。 眾人受天風(fēng)子指點,將遁光落在陽面山麓,一路穿林涉水,越谷攀巖,順著一條清澈溪澗,來到了一處云霧繚繞的幽谷。 老遠便聽得一陣清綽玄奇的歌聲回蕩在山間林頭,眾人凝神細(xì)聽,果然與先前天風(fēng)子所唱的內(nèi)容一般。 “掌教師兄,便是在此處了!” 天風(fēng)子先是恭恭敬敬的向那遮眼迷目的云霧處拜了一拜,然而對一旁葉知秋說道。 歌聲在耳,葉知秋亦是心知肚明,下了牛背,上前幾步,運起法眼破妄,眉心青光一閃,朝那云霧之中照去,誰知,這法眼照見仍是一片云團迷霧,層層疊疊,朦朦朧朧,宛若云海天穹,不明就里。 不由的心下一驚,心知谷中之人道行深不可測,以他這只法眼破妄法光還不足以洞悉此處禁制,便收斂了法光,整了整道袍,朝著云霧稽首一禮,朗聲道。 “晚輩純陽門掌教純陽子葉知秋,應(yīng)邀前來拜會!” 清朗的聲音在山間回蕩,傳出老遠,驚起了一群飛禽鳥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