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篤定，以至于羅成不得不抬起頭來看這個和他一樣驕傲，甚至可以說是張狂的女孩。

    我看見他墨色的眼瞳中閃過一抹光，太快，辨不清情緒。

    “這才是真正的你。”他忽然勾唇笑道，“一次試探，就讓我看穿。你還是太年輕。”

    “只是試探嗎？”我冷笑著反問，“是確有其事吧！他們那激烈的反應，惜花師父派來的小姑娘，還有將軍這已經開始喜怒無常的脾氣。哪一件不是在說著，那個什么止戈陣的問題很大。”

    “你倒是比老程聰明。”

    “老程那是大智若愚。不像羅成將軍您，過慧易折啊！”

    “……”

    死一樣的沉默之后，羅成忽然一把拍在自己臉上，仰頭大笑：“你啊，和老程是一點都不像。”

    “您過獎了。”

    我以為他一定會憤怒，沒想到這一生一死竟然也能將一個人的心性磨礪到這種程度。被這樣的說，很少有人能夠忍受的吧，尤其是現在還是那喜怒無常的性子。

    “好吧。我開始喜歡你這個小姑娘了。”羅成說，“赤衣姑娘，你和小程將軍說說這件事情吧。”

    “什么事情？”

    我忽然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以為之前那已經結束了的試探，是到剛剛才結束嗎？

    “程姑娘。”那個赤衣的女孩沖我微微笑道，“在你們入畫之前，這片世界中不知為何忽然劇烈動蕩，動搖了圖中九陣的根基，根基被動，仙氣不穩。我們師父和羅成將軍他們一齊出手穩定陣法，不料陣中竟然散發出邪氣……羅成將軍身先士卒，被影響的極其嚴重。”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次邪氣的散發，陣法也勉強穩定了下來。只是仙氣逸出了許多。不知道飄到畫外什么地方去了。”

    “我們之前的試探，只是想要確認諸位是否是因為垂涎那些仙氣而入畫。換言之，我們確實懷疑過你們就是罪魁禍首。不過在昨夜我們發現你身上的邪氣之后，我們便知道這件事情和您沒有關系。今天的事情，是因為我們想要邀請你們一起，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們，守住我們這片凈土。”

    “如今世界動蕩，仙氣四溢。邪氣再出，我們除了擔心乾坤九曜圖外，其實還擔心是不是蚩尤即將破封……”

    聽到蚩尤的名字，我一驚。沒想到就算是遠離紅塵是非的他們，也都開始對這件事情有了感應。

    之前在須彌境中聽到龍太子所說我就有此懷疑。之后因為邪氣入體，我對著蚩尤的復蘇有了更加鮮明的感知。也正是因為有這份感知，我才會去問飛燕女，只不過很顯然，這件事情上龍太子還瞞著她。

    只是不知道能瞞上多久呢？

    見我出神，逍遙輕聲咳嗽兩聲。我低咳兩聲，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所以說，你們想要我們幫你們什么？”

    “幫助我們找到陣法動蕩的原因。”赤衣的女孩道，“因為鎮守陣法的緣故，現在幾位長者都不能離開自己的封地。而我們修為低下，又受著乾坤九曜圖的限制，根本不可能找到那個原因。”

    “這個好辦。不過我們也有個條件。”

    “兩個。”逍遙忽然道，“我們有同伴一齊跌落進來，沒有他們的幫忙，我們可能無法找到你們想要的那個原因。”

    “好。這個并不難。我們會去幫你們留意的。”赤衣姑娘點點頭，她一抬手，身后黃衣的女孩便單手成決，輕輕的在掌心捏了幾只花兒，輕輕一吹，花兒飄飄悠悠的就飛了出去。

    “那，程姑娘，另外一個條件是什么呢？”

    “告訴我們離開的方法。我們不能一直留在這里。老程那邊還在等著我們回去。”

    “這個也不難。只要陣法穩定下來，邪氣散盡，到時候出入的門自然會打開。”赤衣女孩說著，忽然嫣然一笑道，“其實你們提了兩個條件都不算是條件呢。不如我做主再給你們添一個吧。”

    “什么？”

    “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們。要等到你們離開的時候才能說。”她豎起手指在唇前，狡黠而又美貌的模樣讓人一時說不出來拒絕的話來。

    “好吧好吧。總歸是沒有什么壞處。”我擺擺手，就這樣應下了這件以后想起來就會讓我咬牙切齒的事情。

    這件事情說清楚了，接下來就是要分析那陣法動蕩的原因了。為了能夠盡快找出原因，我要求到陣眼去看。他們卻告訴我從沒有人到過陣眼，那里是乾坤九曜圖的存在之根本，也沒有人能夠靠近。

    不過他們可以帶我們去他們各自掌控的小陣眼去看。他們就是在那里被邪氣影響的。

    雖然我有種預感，那個大陣眼中肯定有什么東西是不應該存在的，正是因為那里的異狀才會影響整個世界。可是他們卻對那里諱莫如深，讓我不知該如何下手。只能先隨他們去看看。

    殺破狼這一路上都很是沉默。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許就如在那個洞窟中一樣，他的心思從來都沒有放在明面上過。一直以來，都是我因為防備去猜他的心思。可是猜中過嗎？我不知道。

    也許從來都沒有過。

    因為他的行動往往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在去往止戈陣的路上我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我小聲問逍遙，那日明明城寨離得這么近，為什么到了深夜都沒有回去呢？甚至是到了第二日才走了那么一個來回。

    結果逍遙竟然一臉吃驚的反問我，說他那日翻過了好幾座山丘，才好不容易接近了城寨。結果見到了羅成將軍之后，羅成將軍當時正在昏迷，他救醒了羅成將軍，才匆忙出了城來找我們。

    聽他說完，我深深皺起了眉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晚我和殺破狼只是翻過一座小山丘就站在了城寨的門前。雖然當時懷疑過怎么會如此輕易，可是并沒有細想。

    如今想來，竟是透著一股子詭異的味道，叫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怎么了嗎？”逍遙低聲問我，他察覺到我對于周圍人強烈的防備，故而也沒有張揚。

    “覺得好像有那里不對勁……那晚我和殺破狼久等你不回，以為你出了什么事情。著急去找你。結果我們很輕易就走到了城寨前面，根本沒有那么遙遠的路途。”

    “怎么會這樣？難道是……”逍遙想到什么，但是片刻后又自己搖了搖頭，否定了那個念頭。

    我抬眼去看前面帶路的羅成，我知道他肯定知道這件事情的答案。但是內心有個聲音在告訴我，不要說，不要去問，不然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