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彩綢女
“沒想到伏羲竟然是真實存在的。”我無聲的出了一口氣,“多少年來,無數人想要證明伏羲的存在,都苦于沒有記載。只能從只言片語的傳說中領略他的風采。沒想到,實在是沒想到?!?/br> “伏羲先祖曾經也是人族不世出的佼佼子,擅長琴音動心擾魄,著白衣,抱長琴,一人行遍天下路,一曲動驚魔神都?!卞羞b的語氣中流露出無限的向往,“仗劍之行,當莫過于此?!?/br> “嗯,我記得聽師父說過,伏羲曾經只身闖入魔神都,在那樣斧鉞加身的情況下,說服魔神與他一同入世除妖,維護三界的安寧。”劍俠客點頭,“師父說,伏羲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誰都不能一個人救世,可是誰都不能放棄救世。” “是啊,救世。救世就是他們共同的信念。所以魔神才愿意和他一起走?!睔⑵评钦f,“古書曾經記載,伏羲為魔神撫了整整七日琴,手指染血,終而動魔心,大殺四方妖邪。” 我們再往前走,果然看見了殺破狼所說的事情,那是一片極黑的壁畫,用了極白的筆勾勒了伏羲的身姿,之外一切皆黑。我們只能看見伏羲盤膝撫琴,指尖沁紅。那是極其寫意的一張圖,全黑之中似乎能夠看見飛舞囂張的群魔,能夠看見桀驁不馴的魔神,但是再看,又覺得什么都沒有。 撥開彩綢,我們繼續倒著去看。再前面的描繪中絲毫不見天帝身影,只有伏羲一個人在無盡路途上踽踽獨行的背影。 歷史的洪流在我們眼前流逝,一心救世的伏羲,被他打動的魔神,不知何時加入的天帝。三族翹楚,并肩而行,琴音泠泠,長刀赫赫,一場場廝殺未曾仔細畫出,卻也能夠體味一二。而這一切,都在那面缺失的壁畫前截然而止。后面的,只有天帝,也只有群妖與天帝。 伏羲與魔神再無蹤跡。 “伏羲和魔神去哪兒了?”我問,在這面如同展開畫卷之前,我們都不知道答案。 “也許是……戰死了?!饼執舆@么說,“畢竟他們只身對抗的,是當時洪荒混沌世界中的無數妖邪。能夠有一個活下來,已經是萬幸。” “或許連天帝都不是靠著運氣活下來的。也許是伏羲和魔神用自己的死換了天帝的存留,讓他能夠繼續鎮壓那些未死的妖邪。”逍遙說,“你們看這里,天帝坐中,群妖狂虐,卻都近不得他的身。我們可以認為是天帝在鎮壓它們?!?/br> “而天帝神像出現在乾坤九曜圖中,或許也是為了鎮壓這里的邪氣。畢竟乾坤九曜圖乃是另成一方世界,將不能盡數斬殺的妖邪封印在此處,再加以羅成將軍他們鎮守九陣,天帝化身親守大陣,都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我點點頭,忽然我們都聽見一聲巨大的聲響,好像什么重物落地的聲音。我們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在大殿的邊緣處,不知道什么時候沖過去的劍俠客懷抱著一個被層層彩綢包裹的人種種摔倒在地上。 那一下摔的很厲害,就連站的很遠的我都聽見了一聲清脆至極的聲音,還有劍俠客一聲悶哼。 我和飛燕女趕忙去扶,骨精靈被層層彩綢裹在中間,扒出來后臉色慘白,唇角帶血,竟然是受了極重的傷。而劍俠客也沒有好到哪里去,雖然坐了起來,可是很明顯的滿眼發黑,被摔的七葷八素。 殺破狼和龍太子則化出兵器就依著骨精靈撞過來的方向沖了過去。 “推氣過宮!” 綠色的流光飛舞在兩人周身,散去后卻見骨精靈依舊面如金紙,氣息微弱。至于劍俠客……他根本就是磕暈了。 逍遙輕皺眉,蹲下去為骨精靈把脈,我們守在旁邊,只能看見他愈發沉下去的眉眼,頓時不敢大聲說話,怕是驚擾到他。 “怎么樣?” 飛燕女問返身回來的龍太子和殺破狼。兩人搖搖頭,都是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沉思模樣。 “看見是誰動手的了嗎?”逍遙摸出一顆丹藥喂給了骨精靈,抬頭問道。 “沒有人。誰都沒有?!饼執舆€是搖頭,“那里只有那尊神像,可是神像上只有層層鋪就的彩綢,什么人的身影都沒有看到。如果不是那人身手快如風,那就是……” “就是根本沒有人。”我接口。 “嗯?!饼執狱c頭。雖說他也想不明白,可是這確實也是他所想。 逍遙聞言又皺起眉來,他又垂眸看了一眼骨精靈。這時候劍俠客終于緩了過來,揉著額頭連連齜牙咧嘴,看來真的是很痛。 接著他就看見了身邊的骨精靈,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她肩膀,去探她的鼻息。 見她還有呼吸,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氣,可是手指卻禁不住的開始顫抖。就在這個時候,可能是丹藥發揮了作用,骨精靈慢慢的醒了過來,先是看見劍俠客滿是擔憂的臉,竟然一句話沒說,忽然撲進他懷里開始哭了起來。
“我……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br> “骨頭骨頭,沒事的。沒事的,過去了。你現在哪里不舒服?逍遙生,逍遙生……” 劍俠客一看見她的眼淚就慌了起來。 “單靠逍遙生可能救不了我。我還好。”骨精靈咳出一口黑血,落在劍俠客藍色的衣襟上,暈開斑斑黑色,“仙族的毒,非要仙族來解才行。何況……” “何況什么?” “何況打我的人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惫蔷`捂住嘴,不讓自己繼續咳血,染了劍俠客的衣裳,“我方才在神像上,不小心觸動了什么法陣,被彈了出來。接著……接著這些彩綢就像瘋了一樣的攻擊我,我敵不過……” “彩綢?!” 聞言我們都一怔,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垂落在身邊的片片彩綢,它們由大殿高處橫木上垂下,直直的垂落在地面上,鋪出幾寸來,上面顏色艷麗斑駁,卻又透著一種說不清楚的神圣。 甚至還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它們不知是受誰的控制,一道道,把我堵得死死的,根本就逃不出來。我在里面沖了半刻,聲音也傳不出來……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它們又好像不愿意讓我死在這里,就把我抽了出去……” “恐怕這些彩綢就是守陣的人,它們守著神像,也看護著不讓神像沾血?!卞羞b試探著伸手去摸,彩綢垂落在他手中,靜靜的,沒有一點動靜。 “會不會是那些長袖舞女所化?”殺破狼忽然說。 我們去看壁畫上那些圍繞著天帝翩翩起舞的舞女們,她們手中所持,確實便是如這些如出一轍的彩綢,甚至有幾條連著顏色都一模一樣。 一時間,我們知道了那種熟悉感從何而來,后背也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