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法律不能制裁惡人的時候，人們就會寄希望于天道。

    可是現在仙凡之路受阻，天道也無力吐槽，人們只好期待一代大俠橫空出世，斬邪魅，誅惡徒。這就是華夏人的武俠情結。

    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聯通天道的凌初寒，他有責任扮演人們心目中的“大俠”，替天行道。

    夜色降臨，偏僻的城郊荒原閃爍著數盞昏暗的路燈。

    凌初寒一個人走在這條人跡罕至的道上，尋覓著一些不干凈的東西。

    和平年代的人大部分是正常死亡，數量不多，頻率不高，黑白無常有充足的精力將他們一一帶回地府。所以就算開啟陰陽視界，看到現代鬼的機率也不算很大。游蕩在陽間的鬼魂，大多是在戰亂中批量死亡的，地府因人手不夠，才會落下漏網之魚。

    這一路上，凌初寒倒是遇見過兩只鬼，但不符合他的要求。

    凌初寒要找的，是一只死狀恐怖，具有一定道行的鬼。他要以其人之道，還致其人之身，讓易子明體驗一下馬長陵死前所經受的恐懼與痛苦。

    走到一棵百年大槐樹下，凌初寒停下了腳步。

    槐者，鬼也。

    從風水和測字學上來講，槐樹與鬼往往聯系在了一起。

    凌初寒在這里確實也感應到了一股不太尋常的陰氣縈繞。

    “嗒！”一滴紅色的液體從槐樹上滴了下來，剛好滴到凌初寒抬起的手背上。但是很快，紅色的液體便消失了。

    凌初寒抬起頭來，發現槐樹的枝丫上坐著一只身穿青色曲裾深衣的鬼魂。他的眼珠掉在了眼眶外面，皮膚像被燒焦了一樣，漆黑的還冒著青煙，嘴巴裂得老大，腹部被切開一條口子，血如泉涌——當然，這些血都是幻化而成。

    靈體本就沒有固定的形態，所以像金吉拉這樣的鬼魂可以變成人形，也可以變回貓形。但是大多數念舊的鬼，會恢復到自己生前的模樣，也有一些非正常死亡的鬼會保持著死時的狀態——比如此刻掛在樹梢上的青衣鬼，就保持著被人挖了眼珠再捅了一刀后投入火堆里的模樣。

    凌初寒用手指指著青衣鬼：“你，下來！”

    青衣鬼吃了一驚，將掉在眼眶外的眼珠一下子收了回去，用手指著自己：“你是在跟我說話？”

    這回可真是鬼沒嚇著人，人卻嚇著了鬼。

    青衣鬼在陽間游蕩了幾百年，還沒遇上過見了自己還能如此淡定的活人，最可氣的是，他竟然以一種命令的口吻試圖指揮自己。

    凌初寒朝他點了點頭：“嗯，幫我做一件事，我可以考慮收你當小弟。”

    青衣鬼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你腦子有問題吧？”

    話音未畢，凌初寒的掌心放出一道白光，將青衣鬼騎坐的樹丫枝劈得粉碎。

    青衣鬼掉落半程，迅即化為一道青煙撲向凌初寒。

    “不錯，有點道行。”凌初寒微微一笑，豎起手掌，在面前結出了一道厚厚的冰墻。

    “呯！”青衣鬼一頭撞在冰墻上，頓覺頭暈目眩：“果然不是普通的道士，竟然能凝結五行之氣……嗯，什么情況？”

    青衣鬼發現那冰墻化為霧氣，將自己的靈體包裹得結結實實，一股寒涼讓青衣鬼冷得顫抖，而他卻如陷泥濘掙不脫束縛。

    “這可真是透心涼，心飛揚……”青衣鬼凍得瑟瑟發抖，卻倔強的怎么也不愿認輸。

    凌初寒點了根煙，倚在大槐樹下抽了起來，幾分鐘后估計青衣鬼已經快凍得靈氣消散了，才慢悠悠的說道：“我們兩個前世無仇今生無怨的，我也不想為難你。只要你答應幫我一個忙，我給你一顆鬼靈珠，提升你的修為，你覺得怎么樣？”

    青衣鬼哆嗦著說：“你咋不早說呢？我這鬼就是不愿受人脅迫，你就是凍死我，我也不會屈服于你的你知道嗎？不過你有幫助我修為的物品，那就另當別論了。”

    凌初寒說：“那好，以你的修為，可以凝聚實體吧。就這副模樣，去幫我嚇一個人。”

    “嚇人？我這模樣能把人嚇死的你知道嗎？”青衣鬼表示這很不道德。

    凌初寒說：“有的人，他就該死。你放心，這筆孽債算我頭上。”

    青衣鬼考慮了一下：“嚇人和嚇死人的酬勞應該有所區別。我可是要兩顆鬼靈珠的你知道嗎？”

    “成交！”

    凌初寒早就研究過凌家的鬼靈珠制造工藝，這種東西凌建茗曾經可以大把大把的拿出來提升鬼魂的道行，區區兩顆根本不在話下。

    “不過，為什么你總喜歡反問人家一句‘你知道嗎？’”

    “幾百年的習慣很難改變的你知道嗎？”

    凌初寒臥了個槽，不想再跟青衣鬼說話，帶著他來到渝華大學后門外的一條巷子里，這是易子明回家的必經之路。

    “待會這個人被你嚇死后，黑白無常可能馬上會來收取他的魂魄，你最好躲遠一點，否則黑白無常順道把你也帶走了，你可就別怪我事前沒有提醒你。”凌初寒叮囑道。

    這一人一鬼躲在路邊的綠花帶里等了近半個鐘頭，終于見到了易子明的身影。

    “就是他。”凌初寒朝青衣鬼一揮手，示意他突然跳出去，嚇死易子明。

    青衣鬼卻不緊不慢的吹著“終于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的口哨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易子明的面前。

    “啊呀？”易子明嚇得蹲了個馬步，褲襠一下就濕了。他趕緊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睛，心說我可沒帶那種隱形眼鏡，怎么可能見鬼？

    青衣鬼很不滿意這樣的效果，他認為自己一出現，準會將對方嚇死，可易子明的表現離他的目標值還有些距離呀。

    孰不知，易子明與馬長陵還是有區別的。易子明早就知道有鬼魂的存在，他受驚，是驚于自己為什么能看見，根據相關的經驗，他決定假裝看不見，從青衣鬼的身邊走過去。

    青衣鬼將腦袋旋轉了三百六十度，試圖換個角度再恐嚇一次。然而易子明卻把眼睛刻意的盯著遠處，不去看他。

    青衣鬼一巴掌扇了過去：“你這樣很沒禮貌的知道嗎？”

    易子明馬上抱頭蹲在了地上：“我與上仙素不相識，上仙何苦為難我呢？”

    青衣鬼一腳踹向他的襠部：“你要不死，我會少一顆鬼靈珠的你知道嗎？”

    “啊？”當易子明明白到這只青衣鬼就是沖自己來的時，再無半點僥幸的可能，而青衣鬼提到“少一顆鬼靈珠”很顯然是受人指使。

    “是誰指使你的？”易子明的憤怒很輕易就占據了膽怯的情緒，他咬著牙關，恨恨的問道。

    青衣鬼朝綠化帶這邊看了一眼：“出賣主謀是很不道德的你知道嗎？”

    凌初寒對青衣鬼的智商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主動走了出來：“易教授，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