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還是胡老夫人去信到陶安讓大老爺請了女先生回來教授閨學(xué)，大老爺收到信后拖了同僚幫忙，得知柳先生之后，派了人送到曲陽來。

    因這個緣故，這閨學(xué)的地方就在長房。胡老夫人選了一處幽靜的小院，止清齋。為此陳氏還有有幾分不滿，對于胡老夫人只注重孫女的教學(xué)，卻沒有想過孫子例如她的兒子的事情有過怨言。

    胡老夫人聽到閑言后直接叫了陳氏過去，只問她愿不愿意薛柔跟著柳先生學(xué)習(xí)，若是不愿意的話，可以讓她這個母親自己請了先生過來，正好教了他們兄妹。

    陳氏很清楚自己能請過來的人和大老爺請過來的人完全是不一樣的，回去之后立馬閉了嘴不再多言。

    胡老夫人沒有因此放下這件事情，隔天又叫了三老爺過去。三老爺悶著臉回去后，同陳氏大吵了一架。一連幾天沒有給過陳氏臉色看，直到半個月之后，胡老夫人又讓人專門請了一位考過舉人的先生來教導(dǎo)薛和元。

    這舉人的確有才學(xué)，卻是個迂腐頑固之人。薛和元哪里受得了，沒幾天就偷跑。為此三老爺沒少教訓(xùn)過，胡老夫人更借此罰了薛和元幾次。陳氏心疼兒子親自去求了胡老夫人，只說薛和元以后還是去了族里的族學(xué)上學(xué)習(xí)。

    胡老夫人見差不多了，才答應(yīng)下來。

    對于跟著柳先生學(xué)習(xí)，丁老夫人倒是沒有什么表態(tài)，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趙氏則是積極地準(zhǔn)備去止清齋的東西。

    薛寧給祖母和母親請安過后。回到院子重新?lián)Q了一身袖子束口的衣裳，才施施然地往長房走去。

    經(jīng)過正德居的時候。薛寧想要去請安。

    江mama出來笑著說道：“八姑娘，老太太病了。怕過了病氣給你，就不用進去請安了。”說著把手中的一端墨硯遞了過去：“聽說姑娘今日上學(xué)，那柳先生最和氣不過了。這是老太太送給八姑娘的。”

    薛寧示意桂花接過，又屈膝往屋子的方向行禮。

    青英提著書籃跟在后面。

    薛寧道：“江mama看你的目光……”

    “什……什么。”青英眼神游移不敢看向薛寧，低垂著頭。

    “沒什么，許是我看錯了吧。”薛寧笑了笑。

    薛寧剛進屋，就聽到薛倩的聲音。

    “八jiejie，這……”薛倩邊說邊搖著手。

    薛寧望去這桌案都是兩人座的位置，許是之前只有四個人用到。只擺了四張，每個人坐了一張。

    沒有多余的……

    薛寧不可避免地就要和其中一個人一起坐。

    前一世的時候，薛寧是同薛婉一起坐得，的確同薛婉親近人，但是惹了薛柔。薛瑤卻是不怎么待見自己，偶爾笑臉相迎，偶爾使壞。只是那個時候自己愚蠢不堪，反而還感謝其薛瑤。只覺得這兩位jiejie真是不錯，而當(dāng)時薛倩也是這樣招呼自己得。

    這一世……

    總是要不一樣了。

    薛寧微笑著走了過去。

    薛倩臉上一亮。忙起身殷勤地拉開椅子。

    “馬屁精。”薛柔不屑地說道。昨天同母親說了不想來，只是母親不肯，一定要她過來。薛柔正心煩著呢，看到薛倩這模樣更是惱了。

    這薛倩以前在這里可不就是個木頭人一樣。半天發(fā)不出一點聲音的，今天這么呱噪，真是難聽。

    “九姑娘。您坐，這里我來。”青英放下書籃。扶著薛倩坐下來。

    薛寧瞥了薛柔一眼，引得薛柔兇狠的瞪視。薛寧皺了皺眉頭。覺得她這態(tài)度有些奇怪，但一想她是薛柔這些本來才是她真正的本性，也就不以為怪了。

    青英已經(jīng)放好東西，拉開椅子請薛寧就坐。

    薛寧剛坐下，柳先生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屋子里多了一個沒有見過的人。柳先生怔了一怔，隨即想起來聽說過這府里四房回來了，想來就是那里的姑娘吧。

    柳先生沒有多看薛寧一眼，只道：“無關(guān)緊要的人出去，午膳的時候在門口等著。”

    青英看向薛寧。

    薛寧點點頭，笑了笑。

    來之前，母親就打聽過了，這閨學(xué)只上半天，上得也不固定，一日書法一日畫畫一日管家，幾乎是什么都學(xué)。

    所學(xué)的東西頗雜，但是不代表幾位姑娘真正去做的也是隔一天換一樣。就比如今日學(xué)的是書法，明日是畫畫。但是今日回去之后會布置幾天的書法任務(wù)，等到下次書法課的時候一并教導(dǎo)柳先生那里。

    而畫畫這些確實看情況留了任務(wù)，倒是不要求日日作畫。

    這也算是因時施教的一種吧。

    柳先生沒有多看薛寧一眼，直接拿這前一次教上去的大字。

    “五姑娘，你這字已經(jīng)慢慢有些門道了，只是習(xí)字貴在要靜心。一個字往往能看出書寫之人當(dāng)時的情緒，而你這字顯得有些浮躁了。”

    薛柔臉色一陣白，偷偷看了一眼薛寧。

    柳先生蹙眉，輕輕咳了幾聲。

    薛柔才起身去柳先生那里抱回那一卷宣紙。

    薛柔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這薛寧看自己做什么，又不是她讓她當(dāng)時心浮氣躁地，畢竟這柳先生在她來之前就暫停了閨學(xué)，今日才是第一天呢。

    薛婉的字如其名，婉約秀麗，柳先生頗為滿意地夸了夸。

    薛婉淺笑接過宣紙，坐回位置上。

    這不驕不餒的有樣子讓柳先生更加喜愛幾分。對于被從陶安請到了曲陽，柳先生心里不舒服也是有的。總覺得屈才了，那薛瑤也是不錯，只是在陶安她這樣的只是一般。倒是薛婉從陶安回了曲陽。來了閨學(xué)之后，柳先生才去了幾分不快。

    薛倩的字是圓圓潤潤地。不同于薛婉的秀麗，也不像薛瑤的端莊。倒是有些可愛。薛寧瞥見了，覺得童趣。

    只是柳先生面色淡淡地，只讓薛倩以后多多臨摹字帖。

    柳先生這樣的態(tài)度，讓薛寧蹙了蹙眉頭。

    隨后，并開始今日的教學(xué)。

    今日依然是書法。

    薛寧的書籃里面也早就有所準(zhǔn)備。

    “八姑娘就先寫幾個字看看吧。”柳先生的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

    薛寧研墨的手一頓，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是。

    一盞茶后，別人都已經(jīng)開始書寫，只有薛寧慢條斯理地研墨。

    “八jiejie……”薛倩輕輕地把早就的硯臺往薛寧這邊移了移。

    薛寧疑惑地看著她，忽而聽到耳邊重重地咳嗽聲。

    “先生？”

    薛寧抬頭不解地道。

    柳先生皺了皺眉。看了看她那還在研磨的墨，轉(zhuǎn)身回到前面去。

    薛倩擔(dān)憂地看著薛寧。

    薛寧搖搖頭繼續(xù)研磨，一會兒后才無奈地對薛倩道：“九meimei，習(xí)字要靜心專心。”頓了頓又道：“當(dāng)然九meimei的字體很是可愛，別有一番雅致。”只是若是一直圓潤可愛也不好，薛倩年齡大了這字體總不好再可愛。

    但是這人經(jīng)了事之后，懂得多了，這字體也應(yīng)該會變吧。

    誰能一直純真不變呢。

    薛寧嘆了一口氣，看墨研開得差不多了。才提筆寫了起來。

    整間屋子靜悄悄地，就這么默默地寫了兩個時辰。

    薛寧按了按有些酸疼得手腕，抬頭看了眼其他人，就是浮躁的薛柔也只低著頭書寫。絲毫沒有不耐。

    可見她們是早就習(xí)慣了。

    但是薛寧卻是有些不習(xí)慣。

    柳先生的眼神突然掃了過來。

    薛寧對上后，楞了一下隨即微笑。

    柳先生面無表情地低下頭。

    似乎那眼神中有些不屑？

    薛寧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怎么以前不覺得柳先生是這樣的人呢。以前的柳先生……薛寧瞇著眼睛想要回憶。

    好半天才失笑。以前的自己哪有和柳先生有什么打交道。自己不愛出門，閨學(xué)是上的。上了就坐在薛婉身邊，什么事情不懂就問薛婉。根本沒有理會柳先生。而薛婉極其耐心地幫著自己解惑，似乎……似乎為此柳先生也沒有絲毫意見。

    對于薛婉，柳先生似乎太過縱容了。

    這就是好學(xué)生和差生的區(qū)別？

    薛寧輕輕動了動脖子，復(fù)又低下頭寫著字，心里卻是在想著回去以后是不是找了祖母，以后不用過來止清居了。

    柳先生走到薛寧身邊。

    薛寧頭也不抬繼續(xù)寫著字。

    柳先生停了一會兒，大聲說道：“今日寫的內(nèi)容就是接下來幾天要練習(xí)的字體，明日學(xué)的是畫畫，一切還是俺老規(guī)矩。”

    說完就轉(zhuǎn)步離開。

    薛寧傻愣了一會兒，抬頭只看到柳先生離開的背影以及薛柔嘴邊毫不掩飾的嘲笑。

    “八meimei，不要擔(dān)心。先生其實是很好說話的人。等下次的時候，我去和先生說一說就沒事了。”薛婉走過來溫聲說道。

    “那就多謝六jiejie了。”薛寧屈膝謝道。

    “先生很喜歡六jiejie，若是六jiejie的話，肯定沒問題。八jiejie，你不要擔(dān)心。”薛倩勸慰道。

    擔(dān)心？

    薛寧低頭笑而不語，起身收拾案前的東西。

    青英一直在外頭看著，所以多少聽到屋子里面的動靜，看著前面走著嘴角掛著清淺的笑容的姑娘……

    青英有些不明白了。

    薛寧回了四房的地方，見過趙氏之后，就去了丁老夫人的壽華院。

    “若是真如你這樣說的話，這閨學(xué)你還是接著上？”

    薛寧聽得呆住了，沒想到祖母會是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