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月華生,別愁冷徹鴛鴦浦(七)
青城的臉上,還是那樣淡雅的笑容,她看著青雪,微笑道:“我就是你的jiejie啊。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此刻青雪反而冷靜了下來,沖著青城道:“雖然你有著jiejie的容貌,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她,我記憶中的jiejie,寧愿自己去死,也不會(huì)要?jiǎng)e人拿他們的命來?yè)Q自己的命?!?/br> 青城聞言笑了,說道:“你又知道多少?小雪兒,我走的時(shí)候,你才這么一點(diǎn)大,”說著,青城用手比劃著。青雪眼中出現(xiàn)一絲迷惘之色,小雪兒,這個(gè)稱呼,她已經(jīng)二十年沒有聽到了。 只是片刻之后,青雪卻清醒過來,她擋在陸凡面前,道:“不管你是誰,我都不許你傷害小凡?!?/br> 青城就這樣靜靜看著青雪和陸凡,陸凡抬頭,凝望著青城的臉龐,二十年過去了,青城的相貌還是那么深刻的印刻在腦海中,時(shí)間不能抹去的記憶,是永恒的印象。 “我的確是你的jiejie……”青城長(zhǎng)嘆一聲,青雪怔了一下,但是片刻之后,她又道:“不過是你們記憶中的罷了……” 青雪皺起了眉頭,青城上前,抬手撫摸著青雪的腦袋,繼續(xù)說道:“你們對(duì)我的記憶不同,所以,所想的不同,他只想救活我,而你,只想知道,我是誰?” 說著說著,青城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yǔ)道:“咦?我是誰?” 青雪呆呆的望著青城,望著眼前的青城,之前她對(duì)著自己說話,那語(yǔ)氣,那動(dòng)作,與當(dāng)年的青城,竟是一般無二。 就在青雪發(fā)呆的同時(shí),青城又一次看向陸凡,笑道:“你愿意復(fù)活我嗎?” 陸凡變得有些呆滯,喃喃道:“我愿意?!鼻喑抢^續(xù)道:“付出性命也愿意?” “我愿意……”陸凡似乎沒有看到青雪,越過青雪,朝著青城走去。青雪大驚,那一刻,陸凡已經(jīng)舉起了手中的未霜?jiǎng)Α?/br> “不!”青雪上前一步,奪下未霜?jiǎng)?,擋在陸凡身前,沖著青城吼道:“jiejie,你不能這么做!不能這么做!” 青城的臉色突然變得溫柔,望著青雪,柔聲道:“小雪兒,等我回來,我就給你帶禮物回來。” 青雪嬌軀一震,瞪大了眼睛,這是青城臨走前對(duì)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 但是,還沒等青雪反應(yīng)過來,青城又一次對(duì)著陸凡道:“你可愿意為我獻(xiàn)出性命?” “我愿意……”陸凡閉上眼睛,青雪差異的看著陸凡,此刻陸凡雙目中散發(fā)著狂熱的光芒,似乎像是得到了解脫一般,青雪心中暗叫不好,果然,此刻陸凡舉起了手掌,就要向自己的腦袋上拍去。 “不!”青雪驚呼一聲,拉住陸凡,轉(zhuǎn)身對(duì)著青城道:“jiejie,求求你,我求求你,放過他,放過他吧,我求求你了!” 青城微微一笑,說道:“小雪兒,將他讓給我。為了你的jiejie,將他讓給我吧?!?/br> “不!不要!jiejie,不要!”青雪嘶吼起來,但是青城卻是不理會(huì)她,青雪知道,此刻的青城,根本不是她的jiejie,但是就算如此,她無法反抗她。 青城上前一步,張開雙手,雪白的衣服宛如孔雀開屏,她周身流轉(zhuǎn)著圣潔的霞光,令人不敢注目,青城的美,不再青雪之下。 陸凡的眼神變得迷茫,他向前走去,青城微笑著,說道:“來吧,來吧,以你血軀,奉為犧牲?!标懛惨徊揭徊降淖呦蚯喑牵还芮嘌┤绾蔚暮拷?,陸凡宛若不覺,眼看陸凡就要被青城攬入懷中,那一刻,青雪已經(jīng)不顧一切,她尖叫一聲,青鋒雪舞劍一劍刺出! “噗”一聲輕微的聲響,卻是那么的清晰,青城怔住了,青雪怔住,就連陸凡也怔住了。 青鋒雪舞劍。 此刻已經(jīng)插在了青城的胸口! “不!不是這樣的!”青雪嚇得松開了青鋒雪舞劍,尖叫起來。在那一刻,青城突然軟到在地,陸凡大驚,上前一步,扶住青城,直覺青城的身體,沒有絲毫的溫度,好像死去已久的人。陸凡瞪大了眼睛,看著青城胸口的青鋒雪舞劍,下一刻,他對(duì)著青雪怒喝道:“你干什么!她是你姐,你親jiejie!”說完反手拔出青鋒雪舞劍,連續(xù)點(diǎn)了幾個(gè)大xue,但是陸凡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青城身上,沒有絲毫的血跡。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我……我不是……”青雪連連搖手,語(yǔ)無倫次,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什么,頓時(shí)撲過來。陸凡連忙抱著青城站起來,躲過青雪的一撲。 “你瘋了!”陸凡怒吼道,青雪死命的搖頭,淚水淹沒了臉龐。她再一次撲向青城,陸凡這一次沒有躲開,青雪撲到青城腳邊,伏在青城的身邊,大哭道:“jiejie……” 青城的眼神變得有些溫柔撫摸著青雪的腦袋,“小雪兒不哭,不哭了,jiejie給你買糖吃……” 青雪嬌軀又是一陣顫抖,小時(shí)候,青城就是這樣安慰愛哭的自己。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撲到青城懷中,嚎嚎大哭起來。 青城此刻變得無比的溫柔,撫摸著青雪的腦袋,小聲道:“我將他還給你……” 青雪和陸凡怔了一下,兩人互相對(duì)視一眼,這時(shí)青城繼續(xù)道:“小雪兒,喜歡嗎?” 青雪呆了一下,俏臉上掛滿了淚珠,她呆呆的看著青城,她的身影,在漸漸的變淡,雖然知道青城早已死去,但是此刻,青雪還是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痛。 “喜歡,他是你送給我最好的禮物……”青雪緩緩道,陸凡內(nèi)心一陣一震,那一刻,青城笑了,是那么的美,漸漸的,她身體越來越淡,就在陸凡的懷中,化成了一縷清風(fēng)。 陸凡呆呆的望著懷中,青城之前就那么真實(shí)的存在這,可是此刻,那一縷芳魂卻在何方? 陸凡起身,握緊了拳頭,四顧心茫然,他只覺得滿腹的憋屈,十分難受。 “啊——”陸凡仰天長(zhǎng)嘯,似乎要將內(nèi)心的郁悶發(fā)泄出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凡才停下來,對(duì)著青雪道:“走吧,我們?nèi)フ以茙熃恪!?/br> 青雪站起來,拭去臉上的淚珠,鄭重的點(diǎn)頭,下一刻,她祭起了七彩琉璃塔,籠罩在頭頂,七彩的流光垂落下來,將兩人籠罩在中間。 此刻的云貞又在哪里? “貞兒,我是娘??!”對(duì)面的美婦沖著云貞喊道,語(yǔ)氣是那么的急切,只是云貞卻是皺起了眉頭,她握住了手中的月夢(mèng)琉璃劍,冷冷道:“你到底是誰?” “貞兒?”美婦叫道,就在這時(shí),云貞身后又出現(xiàn)一男子的聲音,“小貞,你怎么連娘也不認(rèn)了?” 云貞猛然回頭,之前身后站著一男子,劍眉星目,英俊絕倫。云貞驚訝道:“爹……” 被云貞叫做爹的男子向前幾步,云貞大驚,抽出了月夢(mèng)琉璃劍,冷冷道:“你不要過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br> 男子臉色寒冷,臺(tái)步,云貞一驚,但是男子沒有出手,而是與云貞擦肩而過,云貞愣在原地,月夢(mèng)琉璃劍拔了一半。 男子走過去,摟住了美婦,美婦的懷中,不知何時(shí)多了一個(gè)襁褓,云貞瞪大了琉璃美目,一臉不信之色,那襁褓中的嬰兒,正是云貞,嬰兒伸出了手臂,露出了肩膀,肩上小小的“貞”的刺字,云貞默默不語(yǔ)。 “爹,娘……”就在這時(shí),一聲清脆的呼喚聲傳來,云貞徹底的呆在了原地,饒是以她的定力,此刻也有些失神。一個(gè)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來,走過云貞的身邊,撲倒美婦的懷中,美婦溫柔的撫摸著男孩的腦袋,男孩一雙靈動(dòng)的大眼睛盯著美婦人懷中的襁褓,他有著和云貞一樣琉璃色的眼睛。此刻望著襁褓,美婦笑道:“忠兒,這就是你的meimei了,云貞……” 云貞感覺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打了一拳,她倒退兩步,看著眼前一家四口擁抱在一起,她呆住了。 無數(shù)的回憶,將她淹沒在過往。 “快跑!”一聲尖叫聲,將云貞吵醒,他驚駭?shù)目粗闹?,四周已?jīng)變了樣子,變成了一片火海。 云貞呆呆的望著眼前的火海,望著九天之上,強(qiáng)大的風(fēng)月之力和烈焰在相互撞擊,撕裂了蒼穹。云貞看見了自己的父親,被烈焰天都的二幻天師擊落,生死不知,云貞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變成了八歲的摸樣。她呆呆的望著天上,那里,數(shù)十名烈焰天師飛過,一道道火柱打下來,小村字變成了一片火海。 “快走!”云貞正發(fā)呆的看著火海,這時(shí),一年輕男子沖了出來,抱起云貞就跑。云貞被她抱在懷中,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此刻的他,抱著云貞飛奔,可是云貞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上滿是血淚! “哥哥……”云貞輕輕拭去了男子臉上的淚水,小聲道:“哥哥不哭,不哭……” “meimei,你躲在這里,千萬不要出來……”男子將云貞丟在了一個(gè)洞口中,拉過枯枝,將云貞掩蓋在里面,“等天黑了,你就出來,去東方,去風(fēng)月天都……一定要記住……”男子將洞口蓋上,云貞一直沉默不語(yǔ),直到她遠(yuǎn)遠(yuǎn)的聽見,“霍啟,你這個(gè)畜生,枉我爹爹那么對(duì)你,還將meimei許給你的兒子,你居然這樣,這樣對(duì)我們!” “滾,你們風(fēng)月天都沒有一個(gè)是好東西,若不是你們?cè)剖细婷埽液瞳k兒怎么會(huì)落得如此下場(chǎng)!今天,你們?cè)剖弦蛔?,就此滅亡!?/br> “哥哥……”一族閉上了眼睛,兩顆無聲的淚,劃破了嬌顏。 黑暗中,云貞一個(gè)人發(fā)呆著,不知道一直這樣過了多久,直到第一縷陽(yáng)光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云貞抬手遮住了眼睛,這時(shí),一個(gè)小男孩聲音想起來:“咦,你是誰呀,怎么再這里,你也是捉迷藏的嗎,噓,我也躲進(jìn)來,這樣阿牛就找不到我啦!” 云貞呆住了,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純真的眼神,讓人望之心疼。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男孩問道,云貞沉默了一下,緩緩道:“云貞……” “云貞……云貞……”小男孩皺眉念著,頓時(shí)笑道:“這樣吧,我就叫你云兒jiejie吧!好不好呀,云兒jiejie,云兒jiejie……” “云兒jiejie……”云貞喃喃自語(yǔ),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小男孩,那一刻,她的琉璃色的眼睛紅了,她好像哭,好想哭,云兒jiejie,這是曾她一生夢(mèng)中的囈語(yǔ)。 云貞死死的凝視這眼前的小男孩,只是那一刻,一道身影卻走了過來,穿過了小男孩的身影,朝著云貞走來。 云貞嬌軀一顫,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 陸凡! 穿越了記憶,終究來到了她的身邊!云貞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死死盯著陸凡,卻是連連后退。 陸凡亦是死死的盯著云貞,他此刻沒有什么可以形容陸凡的心情,他抿住了最,似乎是因?yàn)樘昧?,嘴唇都有些發(fā)白。但是下一刻,他還是開口道:“云兒姐……” “你閉嘴!”云貞突然怒喝起來,陸凡怔了一下,連忙道:“我是小凡啊!云兒jiejie,是我??!” “你給我閉嘴!”云貞顯得有些失控,就在這一刻,云貞突然舉劍,月夢(mèng)琉璃劍化作一道流光,停在了陸凡的眉心。“你的云兒jiejie,早就死在二十年前,我是云貞,不是你的云兒jiejie!” 陸凡內(nèi)心雖然激動(dòng),但是還是知道,云貞此刻內(nèi)心十分的激動(dòng),于是嘆道:“云兒jiejie,你可知道,我一刻都不曾忘了你?!?/br> “我說了,你閉嘴!”云貞怒喝道,陸凡從來沒見過云貞如此失態(tài)過?!瓣懛?,你再敢說一聲,我和你不死不休!” “為什么不能說?!标懛惨埠鸬溃曝懸徽?,陸凡繼續(xù)道:“難道你都忘了嗎,都忘了嗎?云兒jiejie,青山村外,土地像下,我們一起度過的日子,難道你都忘了嗎?” “你閉嘴!”云貞在聽到陸凡說話的時(shí)候,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拿月夢(mèng)琉璃劍的手也在顫抖。青雪此刻說道:“小凡,別說了,云師姐好像很難受。” 陸凡愣了一下,只見云貞已經(jīng)放下了長(zhǎng)劍,雙手抱著雙肩,在不住的顫抖,陸凡大驚,上前扶住云貞,焦急道:“你怎么了?” 云貞一把推開陸凡,怒喝道:“你想毀了我嗎?陸凡,我告訴你,在我學(xué)《絕情仙錄》那一刻起,你的云兒jiejie就死了,剩下的,只有一個(gè)無情無我的云貞!” 陸凡愣了一下,只見云貞身上的氣勢(shì)突然劇降,剎那間就跌破了二幻天師的境界,一直到三幻,四幻,最后停在了六幻。陸凡突然明白了什么,原來云貞已經(jīng)絕情,但是自己的存在,一直是他進(jìn)軍大道的障礙! 想到這里,陸凡不由的苦笑一聲,連連后退,遠(yuǎn)離云貞,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 此刻云貞似乎在受很大的痛苦,她的氣息越來越弱,但是,就在陸凡遠(yuǎn)離她的時(shí)候,她才穩(wěn)住了修為,就在陸凡和青雪的注視下,云貞盤坐下來,靜靜的調(diào)息,下一刻,云貞的修為竟又瘋狂的回升,不到半柱香的時(shí)間,就恢復(fù)了二幻的修為。 陸凡一直默默的看著云貞,青雪拉著陸凡的手,她知道,陸凡和云貞之間一定有著故事,但是她不想去問。 云貞緩緩收功,站起來時(shí),臉色已經(jīng)變得古井無波,她冷冷看了陸凡一眼,道:“我們走吧。幫你救回離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