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月華生,別愁冷徹鴛鴦浦(九)
天禁山,后世被譽為喋血天禁,只因為這曾經發生的過一切,赤血染青天,這里,是黑暗年代的開始,也是中興之主陸凡奠定威名的地方。千年后的天禁山脈上,還插著那一柄未霜劍,默默訴說著那凄美的故事。 前世的風雨,后世的塵煙,當天禁山上,閃爍起那耀世的劍芒的時候,似乎就已經決定了結局。 陸凡迎風傲立,身邊已經滿是尸骸。未霜劍上,滴落下的血滴,染紅了地面,歸無陣外,烈焰之力飛旋開來,山腳下的綠草在如此的高溫下化成了飛灰,火紅色的灰燼隨著一陣風吹起,飄過了戰場,散落在陸凡那染滿了血跡的長發上。 陸凡喘著氣,拄著未霜劍,緩緩站起來,抬頭望著韓云,他張開口,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說吧,怎樣才能放了她。” 韓云冷笑一聲,彈去衣袖上的灰燼,道:“放了她?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認為我會放過你的女人?” 陸凡眼神漸冷,韓云后退一步,拔出了倒插在身后的天歌踏月劍,架在離月的脖子上,譏笑道:“我就是想慢慢弄死她,看著她受折磨,你的心,一定很痛,對不對?”旋即,韓云抽出了隨身的匕首,刺在了離月的肩上。 “啊——”離月慘叫一聲,雙目微紅,等著韓云,怒道:“韓云,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啪!”韓云抬手就是一掌,離月腦袋一歪,就無力的垂了下來。陸凡內心一陣抽搐,離月緩緩抬起腦袋,她的嘴角,已經掛上了血絲。離月的眼神變得有些冷,寒聲道:“韓云,有能耐你就殺了我,別告訴我你連殺我都不敢!” 韓云捏住了離月的下巴,湊到她的面前,冷笑道:“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我只不過還沒有玩夠罷了。” 離月卻在這時笑了,看著下方喘息的陸凡,她笑了,道:“其實你是怕了,你怕殺了我,我得相公會報復你,你知道,他的怒火,不是你能承受的,所以你才不敢殺我。你就是個廢物,懦夫!” “你找死!”韓云聞言大怒,拿起了天歌踏月劍,抵在離月的脖子上,但是下一刻,韓云卻神經質似得笑起來,說道:“你就是為了激我殺了你,可是,我沒有那么笨。你可是我最好的籌碼。”說完,韓云轉身,看向下方的陸凡,說道:“你不是要救你的女人嗎?怎么了,不想來了?” 陸凡抬頭,只見離月和韓云距離自己不足十丈,只是這十丈的距離,此刻看起來,卻是那么的遙遠。青雪和云貞已經擊潰了所有的敵人,來到陸凡的身后,此刻整座天禁山上,已經沒了其它人,只有韓云烈弓離月,加上陸凡和身邊的二女。 陸凡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未霜劍,這時,云貞小聲道:“我們已經找到了陣眼,就在離月姑娘的身前,在那里,是歸無陣的中心之所在。”陸凡定睛看去,只見離月身前插著一桿赤紅色的小旗,迎風招搖。 “只要你們拖住韓云他們,我就可以破壞陣眼,不過這樣一來,不僅僅是我們的修為恢復了,就連韓云和烈弓的修為也會隨著恢復,到時候,就由我對付韓云,青師妹你對付烈弓,陸師弟你速速救下離月姑娘。” 陸凡和青雪連連點頭,這時陸凡站起來,向前走去,道:“韓云,你敢不敢與我一戰。” 韓云嗤笑一聲,道:“為什么?”說完,天歌踏月劍倒轉,一劍刺穿了離月的手腕。 離月悶哼一聲,咬住了銀牙,沒有出聲,鮮血沿著天歌踏月劍的劍刃留下來,韓云冷笑道:“我要是將她的手筋和腳筋全部挑斷,你會不會心痛呢?” “韓云!爾敢!”陸凡怒道,上前兩步,但是下一刻,一道熾熱的箭羽疾馳而來,陸凡躲閃不及,一箭射中了他的右肩。 “哼。”陸凡冷哼一聲,轉身,對著烈弓道:“你一生的成就也就如此了,只會暗中偷襲,是永遠走不到巔峰的。” 烈弓公子笑而不語,再一次彎弓搭箭,對準了陸凡。陸凡沒有理會他,毅然向前,韓云眉毛一挑,反手一劍,挑斷了離月另一只手的手筋,笑道:“你太慢了,等到我把她的手筋腳筋全部挑斷,就是取她性命的時刻。” 陸凡俊眉一挑,拔出射中他右肩的箭矢,毅然決然的朝著山頂走去。 此刻韓云反而停了下來,饒有興趣的看著陸凡,他走下山坡,與陸凡面對面,擋在陸凡和離月之間。 陸凡停頓了下來,就在此刻,烈弓公子的長弓一轉,對著陸凡身后的二女,說道:“兩位仙子,這是他們之間的決斗,你們要是再敢上前一步,休怪我不會憐香惜玉了。” 青雪和云貞停下,一臉擔憂的望著陸凡和韓云,云貞手中的仙劍此刻又一次亮起來,似乎下一刻就會脫手而出。 “來吧,讓我來領教領教你這傲月仙主的實力。”說完,韓云拿起了天歌踏月劍,踏步走下來。“烈弓,你看好她們。” 陸凡凝神以對,就在韓云挺劍而來時,陸凡身形一動,想要閃過韓云的劍,但是下一刻,他怔住了,天歌踏月劍,已經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唔……”陸凡咽下一口血,韓云冷笑道:“怎么了,打了這么久,你哪還有能力再戰?怎么樣,被自己的佩劍所傷,是不是很諷刺呢?” 陸凡沒有理會韓云的話,下一刻,一股狠勁從陸凡腦海中冒出,他一把抓住天歌踏月劍,任憑鋒利的劍刃劃破了自己的手掌。 “吼吼吼……”陸凡大吼起來,在韓云目瞪口呆的情況下,陸凡猛地拔出天歌踏月劍,一道血箭飆射而出,陸凡倒退兩步,拭去嘴角的鮮血,大喝一聲:“再來!” “不!陸大哥!不要!”離月看到陸凡受傷,離月瘋狂的叫喊起來,韓云掂著天歌踏月劍,笑道:“怎么,你是不是要聽你女人的話,就此退去呢?” 陸凡吐出一口鮮血,只是怒喝一聲:“殺!”陸凡殺意沖天,未霜劍寒芒閃耀,劈向韓云。 韓云抬手架住陸凡的一劍,反手一拉,陸凡頓時站立不穩,向著韓云倒去,韓云微微沉肩,頂在陸凡的胸口,陸凡倒退兩步,摔倒在地,韓云上前兩步一腳才在陸凡的臉上,冷笑道:“真是不自量力,你也不看看,就憑現在的你,也想和我斗?” “放開他!”三個聲音同時響起,韓云抬頭看了看青雪和云貞,有看了看身后的離月,他大笑著,拎起陸凡,不料這時陸凡卻是一口咬在韓云的手上。 “啊!”韓云驚叫一聲,放開陸凡,想要掙開,陸凡卻是死死的咬住韓云的手臂,任韓云怎么掙扎,都是不放。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血rou!陸凡死死的咬著韓云,直到咬下一大塊rou下來,韓云慘叫著,看著血rou模糊的手,他怒了,抬腳,一腳踢到陸凡,上前兩步,一腳踩在陸凡的腦袋上,將他的腦袋踩到泥土中。 “給我去死,去死吧!”韓云發瘋似得大叫著,陸凡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不斷的有土填進自己的嘴中,他掙扎著,想要掙脫,但是沒有成功。 韓云踩了兩腳,就停了下來,只見青雪和云貞沖了上來,韓云知道,此刻自己想要殺陸凡還有些為難,松開了踩在陸凡腦袋上的腳,回到離月身邊。拉住了離月身邊的鎖鏈。說道:“陸凡,今天我就要讓你看看,我是怎么怎么折磨你的女人的!” “不!”陸凡從泥土中站起來,瞪著韓云,怒喝道:“你敢!”說完,他再一次握住了未霜劍,沖著韓云沖去,烈弓公子上前一步,抬手一指,來到感覺撞倒了一堵無形的墻上,彈了回去,青雪和云貞上前接住陸凡。韓云殘忍的笑道:“陸凡,親眼看看你的女人死怎么受折磨的吧!”說完他抬手,手上的烈焰之力流轉,韓云的手按在離月的額頭,離月慘叫一聲,頓時渾身上下都冒出火光來。離月顫抖著,慘叫起來。四肢在不斷的抖動,拉的鐵鏈嘩啦啦的響。 “韓云!”陸凡絕眥欲裂,長發倒豎,怒吼道,韓云冷笑道:“這是烈焰天都特有的天火焚身,你可以想象,體內的五臟,都在慢慢的焚燒,是什么樣的滋味。”說完,韓云瘋狂的大笑起來。 “月兒!”陸凡大吼一聲,氣震山河,離月此刻慘叫著,兩漢清淚滑下,她沖著陸凡喊道:“陸大哥,不要管我了,不要管月兒了,快點走!” “不!”陸凡大吼一聲,再一次祭起了未霜劍,一劍寒光耀世,沖向山頂。 “鎮!”烈弓公子冷喝一聲,陸凡再一次撞上了無形的墻,摔倒在地上。 “陸大哥!不要再試了!不要再試了!”離月哭喊起來。她拉動著鐵鏈,嘩啦啦的響,離月大哭著,嘶吼道:“陸大哥,月兒不怨你,只恨不能再陪陸大哥了,陸大哥,你不要再管月兒了,快點走,只要你沒事,月兒死也瞑目了。” 陸凡伏在地上,吼道:“月兒,不要說了,今日就算我死在這里,也要救你出去了!”說完,陸凡站了起來,但是卻被強大的力道打了出去。摔在地上。 韓云和烈弓兩人站在一邊,似乎在看戲一般,青雪和云貞連忙上來扶起陸凡,陸凡推開兩人,倔強的握住了未霜劍,再一次撞上了面前無形的阻隔! “嘭!”陸凡吐血倒退,摔倒在地上。韓云嘴角浮現的一絲冷笑,或許,這就是他想看到的。 “啊——”陸凡仰天長嘯一聲,離月看著陸凡悲憤的身影,她卻笑了,笑的那么甜美,她輕聲道:“輕笑嘆,萬里河山為伊撼。陸大哥,當年仙域,你的一顰一笑,傾倒了所有的女子,也包括月兒,得君傾心,月兒已經無憾……” “不,不,不,月兒,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陸凡爬起來,再一次沖向離月。離月忍著體內烈焰的焚燒,笑道:“陸大哥,還記得你的愿望嗎?你說你想要守護江寧,守護著那些你愛的人們,建立一個,沒有殺戮,沒有悲傷的永恒天都,那一次,月兒為你的理想而傾心,只恨不能陸大哥一起,去守護……” “不!”陸凡大吼一聲,淚流滿面,“如果連你無法守護,我還怎樣去守護這個天下,我不要這個天下,我只要你回來,我只要你活著!”陸凡重重的撞在了無形的墻上,咬破了嘴唇。 離月看向陸凡的眼神變得無比的溫柔。“那一年,你不遠萬里,只為來到我的身邊。那一年,我不辭勞苦,只為能看見你的笑臉。”離月笑道:“陸大哥,月兒不怕死,只怕這一生不能遇到陸大哥,陸大哥,你可知道,就算在枝頭做一夜的鳶尾,也好過在枝頭等待千年。”離月地下頭,溫柔的看著陸凡,陸凡抬頭,看到離月的眼神,他的心,頓時就像墜入了冰水中。 離月含笑,“陸大哥,記住你的理想,你的信念,那里,也有月兒的部分……” “你要干什么?不!”陸凡大吼起來,青雪和云貞皺起了眉頭,頓時臉上出現現了一絲悲涼的神色。韓云和烈弓的臉色卻在此刻變了,那一刻,離月身上的氣勢變了,一股強大的氣勢沖天而起,離月的身上,噴發出無盡的金光,直沖九霄。“陸大哥,此生有你得君憐,不后悔…………” “不——”陸凡悲鳴一聲,聲動河山。韓云和烈弓的臉色瞬間變了。只見離月身上的鎖鏈在那一刻,全部斷裂,離月緩緩漂浮起來,周身金光耀世。 離月睜眼,雙目已經被金色的霧氣掩蓋,離月周身都被金色的霧氣籠罩,散發著耀眼的金光。 云貞驚訝道:“這是風月之力和烈焰之力融合的新的天地元氣!” “月兒!你干了什么!”陸凡驚喝道。 離月張開雙手,金色的霧氣在彌漫,聽到陸凡的話語,離月眼中的霧氣消散,她望著陸凡,嘆道:“陸大哥,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說完,她的眼中又一次被金色霧氣籠罩,陸凡清楚的看見,兩行清淚劃破了她的臉龐。 陸凡頓時知道了離月在干什么,她在疊加風月之力! 就如月華閃一般疊加風月之力!然后在最后的一刻,她自碎風月之魂,配合疊加的風月之力,瞬間爆發出了數百倍的實力!加上韓云注入的烈焰之力,才變成了這詭異的金色霧氣。 “不要啊!”陸凡哭喊起來,只見離月再一次張開了雙手,金色的霧氣彌漫在整片天禁山脈的山頂。離月的聲音緩緩的說道:“以我之身,奉為犧牲,以我之魂,許君安寧……” “陸大哥,再抱抱月兒……”金色霧氣中,離月沖著陸凡張開了雙臂,陸凡猛地站起來,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量,竟是沖向了離月,將那金色的身影抱在懷中。 金色的霧,緩緩融入了陸凡的身體,離月輕輕的抱著陸凡,小聲道:“陸大哥,帶著你的信念,守護你的天下……” “你就是我的天下……”陸凡閉眼,兩行清淚無聲。 聞言,離月笑了,她張嘴,呼出一口金霧,小聲道:“陸大哥,忘了我……” 陸凡雄軀一震,下一刻,他感到懷中的軀體掙開了自己的懷抱,陸凡死死的瞪著離月,只見離月翩然后退,她的全身上下散發出金色的霧,漸漸,她含笑,在金色的霧中緩緩的消散,最終,化作了天地間的灰塵…… “陸大哥,你的劍,注定要守護天下……”離月最后的聲音,緩緩的傳來,最終消散在天地間。這一刻,天地變色,歸無陣在金色的霧氣中奔潰,山川崩潰,天地動搖,歸無陣的陣眼在那一刻,化為了塵埃,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修為回歸! 三幻天師! 陸凡怔怔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感覺到了修為的回歸,甚至,更加的強大!下一刻,他站起來,轉身,望著不遠處的兩人。 “韓云,我要你死!”陸凡嘶吼道,宛若地獄里鎖魂的怨鬼,韓云頓時連寒毛都豎了起來。 “走!”韓云見勢不妙,立即對烈弓說道,可是此刻陸凡已經祭起了未霜劍,沖向了韓云。 “殺!”陸凡怒喝一聲,未霜劍一劍刺出,毫無章法,卻是無比的強大。 韓云大驚,丟了天歌踏月劍,祭起法寶,想要擋住陸凡的一劍,但是陸凡的一劍竟是所向無敵,一路斬破了韓云的防御。 “殺!”陸凡大喝一聲,未霜劍一劍又一劍的劈下,直殺向韓云,韓云無心戀戰,連連后退,烈弓皺起了眉頭,閃到一邊,果然,陸凡就像沒有看到一般,繼續殺向韓云。 “小凡!”青雪驚呼起來,正要祭起青鋒雪舞劍,云貞卻在此刻拉住青雪的肩膀,搖頭道:“不要去了,陸師弟已經瘋了……” 青雪瞪大了眼睛,只見陸凡追著韓云,劍氣縱橫,就像要毀天滅地一般,韓云躲閃不及,中了一劍,頓時墜落下來,陸凡抓住韓云的右臂,竟是生生扯了下來! “還我月兒命來,還我月兒命來,還我月兒命來……”陸凡扯斷了韓云的手臂,一邊發瘋似得大喊著,韓云慘叫著,轉身就逃,卻被陸凡追上,扯斷了小腿! “啊——”韓云慘叫著,此刻的陸凡,就像是一個瘋子,就算修為不及自己,韓云也絲毫沒有反抗的心情,他這能忍著痛,發瘋似的逃跑。 “死!”陸凡身影一閃,出現在韓云的頭頂,一掌拍下去,韓云躲閃不及,被一掌擊落,衰落下去。 陸凡這才穩定了下來,他望著手中的未霜劍,突然,他大笑三聲,繼而大哭三聲,吼道:“月兒,你好好看看,這就是陸大哥的信念!守護,守護你,守護所有人,守護劍意!” 說完,陸凡一劍刺下,宛如九天落下的流星。 那一劍,無與倫比的華麗。 那一劍,炫世的輝煌。 那一劍,九天風月! “九天風月劍!”云貞驚叫起來,此刻,陸凡使用出的,正是風月天都的至高神術,九天風月劍,那一刻,陸凡悟出了屬于他自己的劍意,守護劍意,守護愛人,更是守護蒼生…… 一劍耀世,未霜劍一劍斬下,韓云慘叫一聲。未霜劍化作絕世殺劍,一劍斬在韓云的頭頂。 “不——”繼而,韓云就化為了灰燼,一顆明晃晃的珠子飛起,烈弓上前一把抓住,轉身飛逃而去。 “叮——”未霜劍一劍插入了巖石中,明光閃耀…… 浮世皆寂,一切都成了浮塵…… 那一抹倩影,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