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燈千里盡讀君,故人不再闌珊處(二)
陸凡的劍芒,穿過浩瀚長空,那一刻,他已經淚流滿面。他何嘗不想帶墨舞走,但是他終究是不能的。 陸凡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他告訴自己,不許哭,可是淚水卻是止不住的流,兩個月來,相依相伴,曾幾何時,陸凡層為她描眉,曾幾何時,她如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倚門而望。 西窗的夜雨,淋濕了兩人的情思,他們也曾在花前月下,在淅淅瀝瀝的雨中,挑燈看花。只是,陸凡選擇了放棄了,他終究不是墨舞,他放不下,他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既然選擇了離開,就要做小兒女姿態。”霖仙蕓在背后冷哼一聲。“擦干眼淚,不要再讓我看到。”說完霖仙蕓的氣息又一次消失了。陸凡知道,既然選擇了放下,那就不能在留戀,他回頭,望了望遠處的山崗,他要記下這里,他想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完結的時候,再來尋她。 “舞兒……”陸凡閉上了雙眼,輕輕的呢喃。“等我回來……” 旋即,陸凡轉身,正欲離去,卻在這時,天邊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喝聲。 “夢—飛—燕!”聲震蒼穹,直達云霄。 這一刻,不僅陸凡的臉色變了,就連消失的霖仙蕓也再一次出現他的身后,臉色蒼白。 夢飛燕,這是一個幾乎禁忌般的名字,陸凡早就從霖仙蕓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此人的修為,不在霖仙蕓全盛時之下,甚至,猶有過之! “走,我們回去看看!”霖仙蕓臉色蒼白,很快就變成一臉凝重,肅殺之意從霖仙蕓身上升騰而起,竟是攪動了天地間的風云。 陸凡臉色大變,沒想到霖仙蕓失去了rou身,竟然還有如此的威勢。 “轟隆……”這一刻天邊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震得半邊天空都在顫抖。 陸凡一個踉蹌,差點墜落下去,他的臉色,在那一刻,蒼白如紙。他清楚的感受到了,之前的碰撞,是人為造成的,這般撞擊,到底要何等強大的力量! 難道是…… 一幻天師!陸凡腦海中閃過一縷可怕的念頭,恍惚眼前就有兩名一幻天師在交手,方圓數百里的虛空在不斷的湮滅,群山萬壑在崩碎。 “不,這不完全是一幻的力量,而是半步一幻的力量,但有超越了半步一幻。”霖仙蕓鄭重的說,她皺起了眉毛,詫異道:“夢飛燕的修為,已經到了那個境界了,怎么會……難道……原來如此。”霖仙蕓喃喃自語著,陸凡卻十分的焦急,不為其他,只因為那強大的波動發生的地點,就在之前他和墨舞分離的地方。 “夢飛燕——”又是一陣憤怒的大喝聲,響徹天際,天邊炸響了一陣陣響雷,這一聲怒喝,竟是引動了天地異象。 斗轉星移,隨著這一陣怒喝聲,陸凡震驚的發現,這里的群山在不斷的塌陷,在遠處,那里已經變成了一片混沌,陸凡祭出天歌踏月劍,不顧霖仙蕓的阻攔,趕往那里。 然而,還沒有接近,陸凡就被一陣颶風給吹了出來,但是趁著夜色,陸凡遠遠看見一男一女凌空虛立,無鑄的劍氣不斷的斬向眼前一團熾熱的火焰。 男子的身影陸凡看不清楚,他的動作實在是快到駭人聽聞的境界,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而那一名女子,一身天藍的衣服,周身沒有絲毫真元。但是,敢在兩名至少是半步一幻境界的高手面前鎮定自若,豈會是凡人? “夢飛燕!”第三聲大吼,吼碎了星辰,陸凡只覺得腦袋中一陣轟響,頓時一口熱血噴涌而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栽落下去。摔在破碎的地面,頓時就失去了知覺。 …… 三日后。 陸凡有些迷惘的站在了易州城外,望著高大的城墻,他微微苦笑。霖仙蕓緩緩浮現在他的身后,那一日,陸凡暈倒之后,就失去了當晚的記憶,只記得自己離開了墨舞,一路趕往易州城。 霖仙蕓默默的嘆息,那一夜發生一些事,就連她,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她似乎也知道了些什么。看向陸凡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一路上,陸凡都是沉默不語,離開墨舞之后,陸凡一直悶悶不樂,直到回到易州城,陸凡的臉上才有了一些生氣。 看著城門緊閉的易州城,當年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已經變得冷冷清清,城樓上一隊隊幻師走過,看到陸凡孤身一人來到城下,他們警惕的舉起手中的武器,對著陸凡,其中一人大吼道:“來者何人!” 陸凡不想暴露身份,此刻的他,只想快點進城去見青雪,不知道她到底傷在哪里,傷的重不重。 陸凡抱拳,不卑不亢的道:“在下……在下王浩,從天都來。”不知道為什么,陸凡突然想到當日王浩和洛熙那憨憨的面容。 “從天都來?”領頭的幻師皺了皺眉,這幾日,從風月天都內部趕來天師不在少數,他也不疑心,但是還是問道,“有何證據?” 陸凡抬起了手指,一道雪白的劍氣從指間射出,凝聚成三尺長劍,寒芒閃爍,殺氣逼人。 城墻上的幻師臉色終于變了,他笑顏道:“原來是天師大人,請進城,快,開城門! 陸凡沒有時間與他們計較,皺眉道:“不必了,我自己進去。”說完,從腳底騰起一道雪白的真氣,托著他飛到城樓之上,在一眾天師羨慕的眼光中,飄向易州城內。 再一次回到易州城,陸凡的心情十分的沉重,林離的死,一直是他心中解不開的心結,他不想去見蕭翰林,但是青雪的傷勢,又讓他擔心不已。他想直接去青雪所在的府邸,想來蕭翰林也會在那里,他不想見他,卻也不得不見了。 街道上已經沒有了凡人,只有一隊隊幻師穿插而過,陸凡驚訝的發現,除了風月幻師外,還有不少玄冰幻師,神木幻師,此刻易州城成了他們的據點,街道之上少了凡人的煙火氣息,多了的,卻是仙氣。 街道兩邊,此刻卻是擺滿了地攤,各色幻師在這里換取他們所需要的東西,為未來的大戰做準備。 陸凡隨便在一個攤位上打聽青雪的住處,得知風月天都的高層人士都住在城主府,當下馬不停蹄的趕往城主府。 城主府中,初秋的風,吹過了深深的庭院,碧水青山間,一面小小的池塘如新磨的鏡子,晶瑩剔透,五彩斑斕的魚兒在游玩,青雪斜坐在斗鴨闌干上,抬手將手中的吃食灑落下。魚兒們一陣翻騰,競相爭搶。 青雪眼神迷離,看著池塘中的魚兒,她喃喃道:“魚兒,魚兒啊!有時候我真的羨慕你們,不管何時,你們都能如此的開心。”她收手,理了理略微散亂的秀發,就在此時,一聲溫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青師妹有來了。” 青雪受了一驚,轉過身來,看到眼前的一人,她臉上才浮現了一絲勉強的笑容。 “林師兄……”青雪微微低頭,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林逸,溫婉的笑了,是那么的英俊,他小聲道:“青師妹,前些日子聽說你受傷了,師兄真的很著急,不知道現在你的身體可否有恙?” 聽出林逸心中的關心,青雪搖頭道:“多謝林師兄關心,我的傷并不重,修養幾日,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林逸不以為然,柔聲道:“哪能那么隨便,你是我們風月天都的公主,前幾日我聽聞你受傷,特地向我爹求來了愈靈丹,這丹藥對治療內傷十分的有效,青師妹你且收下。”說完,林逸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緩緩打開,一陣濃郁的藥香味從中逸散出來。 青雪淡淡的看了一眼丹藥,她緩緩搖頭,愈靈丹的珍貴,她是知道的,更何況,她的身上也沒有什么傷勢。自然是用不上。于是小聲道:“林師兄的好意我青雪心領了,但是這愈靈丹實在是太珍貴了,我萬萬不能手下,林師兄還是收起來吧。” “這怎么可以。”林逸拉過青雪的小手,在林逸拉她時,青雪還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林逸將手中的盒子交到青雪手上。小聲道:“青師妹,只要是你的是,都不是小事,莫說是一顆小小的愈靈丹,就算是要我林逸拿命去換,我都愿意。”說完,林逸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凝視著青雪。 青雪詫異的與林逸對望了一眼,只覺得林逸眼中似乎蘊含著別樣的韻味,她頓時覺得雙臉一陣guntang,轉過眼睛去,說道:“林師兄,你莫要這樣說,青雪誠惶誠恐,我青雪何德何能,不值得……” “不!不!你值得,你值得我這樣說,這世間沒有誰能比得上你……”林逸的臉色突然有些泛紅。 “林師兄,你不要說了!”青雪突然堅決的說道,林逸頓了一下,看向青雪的眼神中一陣瘋狂的熾熱。 “為什么不能說,不錯,我林逸,自從在風月天城中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林逸此刻鼓足了勇氣,鄭重的說道。 “夠了,林師兄,你不要說了!”青雪大喝一聲,打斷了林逸的話,林逸臉色一變,看向青雪的眼神中,有一些失望。 “對不起……”青雪低頭,嘆道:“林師兄,你是那么的出色,世間比我青雪好的女子,還有很多,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子。”說完,青雪輕輕的將手中的愈靈丹交還給林逸,小聲道:“青雪心有所屬,還望林師兄莫要糾纏了。” 林逸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青雪和陸凡已經定下婚事的事情,還沒有公開,所以他才敢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來向青雪袒露心跡,只是,青雪的拒絕,比他想象中還要堅決。 那一刻,林逸第一次嘗到失敗的滋味,這一份失敗,還夾雜著嫉妒! “是因為他是嗎?”林逸沒有收回愈靈丹,而是凝視青雪的雙眼,青雪移開目光,不知道為什么,字林逸表露心跡之后,青雪反而感覺對林逸疏遠了。但是她還是道:“不是……” “那為什么……”林逸焦急的說道,卻在這時,陸寧小跑進來,高喊道:“青雪jiejie,青雪jiejie,哥哥,哥哥,他回來啦!” “什么!”青雪驚叫一聲,下一刻,她就忘了林逸還在身邊,轉身就走,手中的愈靈丹掉在地上,她還不知道。陸寧沒有理會林逸,轉身跟著青雪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jiejie,jiejie你等等我!” 林逸呆在原地,直到青雪消失在走廊的深處,他才俯身撿起地上的愈靈丹,他臉色有些陰沉,如此的侮辱,就算是他,也不會有好臉色。最后,他只能默默撿起地上的愈靈丹,苦笑一聲,一聲怒喝,將丹藥拋入池塘中,群魚翻滾,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