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三)
夜深了,漫天的繁星下易州城的屋頂之上,陸凡摟著青雪看著一望無垠的繁星,她的腦袋緩緩靠在了陸凡的肩上。 “這兩個月來,你去了哪里?”青雪大眼睛中閃爍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這兩個月來,她日思夜想,只想在見到陸凡,她又很多話想要問陸凡,但是話到了嘴邊,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最終,她只能如此的問道。 陸凡卻沒有說話,這兩個月來的一切,有怎能如外人道來。只不過,在青雪面前,陸凡似乎不想隱瞞。只是猶豫了一下,陸凡就說道:“這兩個月,我一直在未名湖畔的一個小鎮子中渡過的,和……和……”陸凡突然說不下去了,他看到青雪眼中的神色,不知道為什么,他不敢再說下去,兩個月來,他和墨舞在一起,過的不錯,可是卻把青雪忘在一邊。可想青雪牽腸掛肚,就連人也清瘦了不少。 陸凡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對不起青雪,自從十年前兩人一起下山以來,都是青雪在默默的付出,不曾有怨言,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陸凡最終沒有說出來,或許墨舞真的只是一個過客,只有眼前的人兒才能真正的相伴一生。他只是輕輕的摟住青雪的肩膀。小聲道:“雪兒,大婚之后,我就和翰林哥哥他們說說,我們放下這里的一切,去找尋我們兒時的夢想。” “真的?”青雪突然轉過了臉,一雙眼睛是如夢似幻的水晶,此刻閃爍著絕美的光彩,一點晶瑩在她的眼角閃爍。這一刻,她已經等了二十年! 但是很快青雪就緩過神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搖頭道:“不,還不可以。大戰在即,我們不能臨陣脫逃,就算是要走遍天下,也要等大戰之后,對了,你不是還要找墨舞嗎?到時候我陪你走遍天下,一起去尋她。”青雪認真的說著,陸凡聽在耳中,心中一動,想到戰事結束后,自己帶著青雪去找墨舞,三人一起走遍天下,那又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幕,想到這里,陸凡終于決定了,他點頭道:“雪兒,有件事,我還告訴你,希望你不要生氣。” “嗯?”青雪詫異的望著陸凡一臉呆呆的樣子,看的陸凡心里癢癢的,就像將她摟入懷中,但是想到自己這兩個月所做的,自己有愧與她,才忍住了,小聲道:“雪兒,我對不住你,這兩個月,其實,我是和墨舞在一起。” “什么!”青雪瞪大了眼睛,吃驚的叫道,聰明如她,瞬間就想到了什么,想到自己望穿秋水的等了眼前這家伙兩月月,而他卻和別的女人風流快活,一時間感覺一股怨氣涌上了心頭,頓時雙眼就紅了。 看到青雪眼紅,陸凡內心一陣抽搐,但是他又不能解釋什么,只能摟住青雪的肩膀,緩緩道:“雪兒,是我不對,你惹你不開心了,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只要你能開心一點,怎么樣都行。” 只是青雪卻不理會他,而是將臉扭了過去,偷偷的抹眼淚。是的,她有氣,她怨恨,不管是多么出色的女子,她畢竟還是一個女子,不可能不嫉妒。陸凡見青雪沒有回答,也知道青雪此刻在氣頭上,也就不敢去觸她的霉頭,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在青雪身后,擔憂的看著青雪的背影。 月光斜斜的灑下來,青雪的影子在屋脊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黑影,許久之后,青雪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你是聽到我受傷的消息,才趕回來的嗎?” “是。”陸凡點了點頭,青雪又問道:“那么墨舞她人呢?” “我沒有帶上她。”陸凡沉默了一下,才道。青雪緊接著就問道:“為什么?” 陸凡這一次沒有回答,為什么,陸凡不想回答,他沒有理由,或許是他的理由就是青雪。這對墨舞是不公平,而對于陸凡來說,這樣的選擇,又是自私的,或許,從愛上墨舞那一刻起,他就是自私的。 這一刻,陸凡才覺得自己竟是這般無恥,恨不得將這個道貌岸然的身軀給毀滅。 “我并不排斥她。”見到陸凡沉默不語,青雪又一次開口,這一刻,她的眼神中流出了堅定。陸凡卻說道:“雪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 “不,在愛面前,這不是無恥,換做誰,都不會做的比你好,只是我們之間缺少的,是彼此的信任。”青雪堅決的說著,那一刻,她解開了發髻,任憑那飄逸如瀑布般的青絲在風中飄散。 “有時候,我很生氣,因為你總想瞞著我。你喜歡墨舞,我很無奈,但是哪有怎么樣,能收回你的心嗎?”青雪笑了,笑的那么灑脫,月色下,她的側臉是那么的美。陸凡癡癡的看著,不由得的就癡了。 “我也曾升起過,憤怒過,傷心過,最后,我只能認命了,既然不能讓你不再愛墨舞,那么為什么不嘗試去接受她,后來我發現,接受她其實并不難,那是一個好女子,誰會討厭她呢?”青雪轉頭與陸凡四目相對,陸凡在青雪的眼神中看到一縷不一樣的神采。 “等到戰事結束之后,我們就一起去找她,她的身份,不能再給她一個驚天動地的婚禮了,但是,只要在一起,又何必在乎這些俗禮?” “真的,真的可以嗎?”陸凡驚喜的看著青雪,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青雪白了陸凡一眼,“瞧把你樂的,你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陸凡撓頭笑了笑,一臉憨樣,青雪“哈”的一笑,指著陸凡的鼻子笑道:“好久沒看到你這個表情了,還是以前在天都的你好玩些,現在一點也不好玩了。” 陸凡摸了摸鼻子,失笑道:“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們都長大了,當然不一樣了。” 青雪嬌軀一顫,目光變得有些渙散,喃喃道:“是啊!長大了啊!”青雪迷離的眼神看向天上,她的思緒,卻是飄向了遙遠的過去…… 轉眼數日過去了,陸凡青雪還有蕭翰林和蘭冰的大婚的消息就傳遍了天下,頓時天下震動,蕭翰林和陸凡,近幾年來如日中天,被譽為風月天都繼青流云之后最出色的兩人,兩人大婚,必定震動天下。 這一日,八方來賀,玄冰天都的葉別情帶著數百玄冰天師登臨易州。當一條長達數千丈的冰龍橫跨易州上空時,所有的人都歡呼起來。 這一日,雷霆天都來賀,雷夜踏著九天玄雷,照亮了整片天空,他爽朗的大笑著,送上了最真摯的祝福。 神木天都也在次日送來了祝福更是送來了兩顆神木之心,陸凡將其中的一顆雕成了一顆心形,竄成了項鏈,掛在了青雪的項上,此前青雪就帶著陸凡送她的項鏈,是當年蕭翰林送給青城的定情信物,此刻又多了一顆神木之心,倒是顯得有些怪異,不過青雪沒有在意,而是很開心的收下了。 秋去春來,很快一年又過去了,這幾個月來烈焰風月雙方也曾爆發過數次大戰,但是出動的天師一直都不多,最多的時候雙方也不到萬人,倒是幻師們交手頻繁,半年下來,竟有十萬多天師戰死。 終于,似乎是驗證了蕭翰林的那一句話,戰爭,是修煉最好的方法。半年來,竟然有上萬人踏入了風月天師的境界,這是以往幾十年都不能辦到的啊! 半年來,相比于前線的劍拔弩張,易州城就顯得有些寧靜,半年來,這里一直在安排著陸凡和蕭翰林的婚事,兩人選了同一天成親,這樣的盛事,恐怕百年也難以見到。 易州城人生鼎沸,一片喜慶的模樣,開春已經過了兩個多月,溫度也漸漸的回升青劍和林雪雁定下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三月份,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陸凡終于迎來了大婚的日子。 開喜窗,金鑾流蘇,大紅的喜字是那么的鮮艷。鍍金之后,閃著耀眼的光芒。 就在半個月前,青雪就和陸凡分開了,按照規矩大婚前兩人不得相見。青雪苦苦等了半個月,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此刻的青雪,一身大紅色的嫁衣,那是林雪雁一針一線給她縫出來的。 寧凌在此刻走了進來,看到了坐在銅鏡前的青雪,就連身為女人的寧凌也不由得心動,此刻的青雪,身著嫁衣,絕美的臉更顯得英氣逼人。殷紅的嫁衣半裸著她的香肩,將青雪嬌小的身軀展現的淋漓盡致。 華美的嫁衣上,金線秀成的鳳凰展翅欲飛,窗外沿著銅鏡透進來的日光,將它襯托的更加流光溢彩,精致繁復的衣飾,使這身著喜服的人兒,一肌一容,更顯得盡態極妍,柳眉之間的盡是羞澀與期盼。 黛眉彎彎,恰如窗外忽隱忽現的遠山,眼眸似水,是那柔情婉轉的的秋水。似乎是看到寧凌進來,她微微偏頭,看向了門外的寧凌,嫣然一笑之后,寧凌已經呆滯了。 青雪此刻的美麗,足矣傾倒眾生。寧凌咬著銀牙,此刻就連她的心中,都有著深深的嫉妒之意。 “寧jiejie,你來的正好,幫雪兒描個眉好嗎?”青雪小聲的說著,鶯聲細語,十分的動聽。 “好的。”寧凌應了一聲,緩緩在青雪面前坐下,拿起描眉的畫筆,寧凌癡癡的看著青雪的臉龐,這是她見過最美的一幕,美得驚心動魄,美得讓人銷魂。這一刻,她打趣道:“這描眉,今日我來幫你,想來明日就另有他人了吧。” 青雪羞澀一笑,不言不語,寧凌深吸一口氣,拿起畫筆,小心的幫她畫眉。如此同時,明玉雪挽著陸寧闖了進來,寧凌笑道:“來的正好,來,幫我把新娘子的喜冠帶好。” 寧凌從桌上拿起九鸞金冠,珠光寶氣間卻不失大氣。“寧兒,你來幫你雪jiejie梳頭。” 陸寧乖巧的點頭,拿起玉質的梳子,緩緩的散開了青雪的秀發。 青雪的秀發,宛若柔順的瀑布,一直拖到了地面,陸寧緩緩梳起來,小聲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發齊眉……” 青雪的眼神在那一刻變得迷離,陸寧的話語,她沒有聽到,她只知道,今夜,是她大婚的日子。 沉重的九鸞冠加到了她的頭上,青雪沒有在意,只是看著西山的夕陽已經緩緩落下,余暉灑在她的嫁衣上,青雪輕輕碾著衣擺,那里,秀滿了鳶尾,那是青雪最愛的花,此刻在夕陽下,這些鳶尾,好像一齊綻放了一般,耀眼無比。 “好了,時辰到了,我們出發吧。”寧凌輕輕的催促著,青雪內心一顫,終于,要開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