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驀地抬起雙眸瞧向眼前之人，霍然心驚，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著。

    太后！她要誅我全族。

    兩萬多條人命，心猛地一往下沉，連死，也不讓我暢快。

    我緊了緊手中的秀帕，終是狠下心來，開口：“太后真偏心，皇位給了皇上，二皇子不過是想要一個妃子，太后也不給。”

    我要賭一把，賭太后作為一位母親對兒子的疼愛。

    “啪——”的一聲脆響，太后掄起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她滿面怒容，顯然是氣得不輕，厲聲道：“大膽！居然敢這樣同哀家講話。”

    雙手死死攥緊手中的繡帕，連死都敢，還有何不敢？

    此時寢宮里靜謚謚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寢宮外的宮婢或許聽到了里頭的響聲，可是沒有太后的命令，她們不敢擅自入內。

    良久，聽得太后輕嘆一聲，緩步上前，伸出手來扶起我，語氣緩和了不少，“兩個都是哀家的兒子，焉有不疼之理？與其他日寧兒為了你與健兒相爭，還不如如今斷了念頭。”

    我既然狠下心來，就什么都不懼了。上前一步，啟唇道：“既是這般，太后為何不殺了亦喬？”

    太后的身子微微一震，頹然笑道：“這般倒好，哀家不是沒想過。可這樣一來，哀家可能會失去兩個兒子。”

    聰明如太后，她倒是知道取與舍。她不愿為了區區一個女子，與兩個兒子留下永遠無法修補的間隙。

    太后轉過身去，抬步走向軟塌，緩緩坐下，深遂的眸子里，讓我看不到底，思忖良久，終是啟唇道：“哀家的兩個兒子中，寧兒生性殘忍，健兒生性仁慈，”她說著，突然睨視著我，“嫁皇上，就是保全健兒，亦喬，你可懂？”

    我心頭一震，嫁子寧，就是保全子健！太后在擔什么呢……

    倏地心驚，惶然地抬眸瞧向太后，緘默著，再也說不出話來。太后已閉上雙目，不再說話。

    良久，輕啟菱唇，緩緩吐出幾個字：“太后，臣妾明白！”

    太后這才睜開眼來，微微點了點頭，嘆了一聲道：“哀家，只是擔心。亦喬，希望你明白一位母親的心。”

    悄然閉上雙眸，懂，我懂！

    知子莫如母，或許，太后的擔心是必要的。在有生之年，看到親生兒子自相殘殺，她情何以堪？

    這樣的例子，帝王之家實在太多太多。

    走出永寧宮，回轉過身去，眨上修長的睫毛，瞧了一眼面前莊嚴肅目的宮殿，復轉過身來，赫然闔上雙眼，任憑淚水肆意的流出眼圈。

    太后的話，一字一句的印在腦子上，卻如鞭子一樣，一下一下的抽打著我的心。

    嫁子寧，保子健……

    子健，為何，每一次，我們都要擦身而過。或許，今生我們真的是有緣無份。想到此，心酸的不能自己。

    咬著唇，堅定的注視著蔚藍的天空，空中那片片浮云，不停地游走著，漂泊無依，最終，還要被艷陽吞沒。

    太后要我保全你，那今生，就讓我來守護你。只要你平安，我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