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健瞧著我，目光里隱隱有疼痛閃過。

    他回過頭，狠狠瞪了燕子寧一眼，目光如一把利劍一樣殺氣騰騰：“你的命，本來就是朕的！”

    “不過，到底要不要留下你的命，由她說了算！”燕子健瞧著我，淡淡地笑了笑。

    我戒備地瞧著他，心里一陣陣發(fā)寒，今天總算明白，燕子健越是笑得風輕云淡，越是笑得漫不經心，便越是陰險狠毒，越是令人不寒而顫。

    只是從前不曾覺察罷了。

    “他們兩父子，你只能選擇一個，另一個，親手殺了他！”燕子健用最溫柔的語氣笑吟吟地朝我道，仿佛在跟我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隨意。

    我只覺得渾身如遭雷擊，燕子健的話雖然是笑意滿面地說出來，卻不代表它是虛假的。

    沒有人敢認為這是在開玩笑！

    燕子健盯著我的目光越來越冷，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黑沉的眸子里升起一股恨意：“拿著！”

    是一把長劍！

    我猛地退后一步，怔怔地瞧著面前的長劍，劍身鋒利無比，閃爍著刺目的亮光及寒意！

    “拿著！”燕子健厲聲喝道。

    “燕子健，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如此逼她！”燕子寧眼底閃過憐惜及痛苦。

    燕子健轉過身來笑，慢悠悠地道：“皇兄，你怕了？你是不是怕她不選你而選——苗兒？”

    我把心一橫，將長劍握在手中，抬起頭來正視著燕子健，顫抖的聲音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難過不已：“皇上，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我拿著長劍，一步一步緩緩走到苗兒身邊，雙腳有如被綁了千斤大石一樣沉重舉步難行。

    苗兒許是感到危險在逼近，身子出于本能地縮至殘影的懷里，睜大雙眼害怕地瞪著我，雙眼露出恐懼的神色。

    “苗兒！”我輕聲喚道，伸出手去輕輕撫著他白凈的小臉蛋。

    苗兒膽怯地看著我手中明晃晃的劍光，終于嚇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心頭更加難過，不忍再看，悄悄甩掉眼角掉出來的一滴淚。

    轉身緩步來到燕子寧面前，燕子寧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仿佛象是怎么看都看不夠一樣。我從他復雜的雙眼里看到悲傷、難過、憐惜及痛苦。

    他置于袖子下的雙手已緊緊握成拳頭，隨時有一種力量要爆發(fā)出來。

    我輕輕咬著唇，成敗的機會只有一次！

    “對不起！我不能選擇你，也不能陪你一起去！我要留下來陪著苗兒！”我用最凄婉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臉上卻現(xiàn)出焦急的神色，眼珠朝苗兒所在的骨碌碌轉了幾圈，然后眨眨眼睛。

    燕子寧的嘴角輕輕抽了下，欲言又止，卻什么聲音也沒有發(fā)出來。

    我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沒有，我只能做這些了。

    “皇兄，你在她心中的位置，也不是放在第一位的！”燕子健冷嘲熱諷地道。

    我轉過身去對上燕子健陰冷的目光，輕聲問：“皇上，我殺死燕子寧，你能保證留下苗兒的性命嗎？”

    燕子健冷哼一聲，道：“你不相信朕？”

    我朝他緩緩走過去，拿著長劍的雙手微微地顫抖著，面上卻淡淡的道：“我不相信皇帝！你發(fā)誓！”

    “朕起誓！絕對不會再加害苗兒。”

    我在燕子健面前二步之內的地方停下來，深情而渴求地瞧著他：“那我，還是不是你的皇后？”

    燕子健微微一怔，許是想不到我這個時候還會問這個問題，低頭自嘲地笑笑，無奈地道：“亦兒，就是到現(xiàn)在，我還是舍不得你……”

    我咬著貝齒，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猛地舉起長劍，朝他的腹部刺去……

    燕子健一個“你”字還未說完便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瞧著我，雙手情不自禁地按著腹部，那里，鮮血穿過他纖長的手指，汩汩流出來！

    我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瞧著那肆意流出的鮮血，握著長劍的手也不由得輕輕地顫抖。可我已經管不了這么多了，只一動不動地瞧著他，目光到底有多冷只有我知道。

    我知道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避開這一劍，只是我一直在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或許他根本就想不到我出其不意刺出的這一劍。

    除了燕子寧，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

    我狠狠地咬牙，使盡全身的力氣想將長劍從燕子健的腹部拔出來……

    忽然，后背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卷襲而來，下一利巨大的疼痛襲來狠狠地將我包圍起來，喉中猛地升起一陣甜膩，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我回過頭，站在身后的果然是殘影——忠心護主的殘影！

    我生生受了他一掌，心中地感到無比欣慰。

    身子在無形的力量下不受控制地倒了下來，在倒地的那一刻，我的目光向燕子寧探尋過去，苗兒，果然已被他穩(wěn)穩(wěn)地抱在懷里。

    我無比幸福地笑了笑，就算嘴角滿是鮮血，但我依然知道我笑得有多甜多幸福！還有什么比這更美好的事了呢？就算我真的死了，我也覺得值了！

    耳邊響起一聲巨響，倒地的人是殘影！我分明看見出手的人是——燕子健！

    燕子健！

    “亦兒……”燕子寧撕心裂肺的一聲呼吸，在耳邊隨風飄散。

    當日，燕子寧的人控制了整個三軍勢力。趙陽舊部一直被燕子健高壓壓抑狀態(tài)，滿腔怒火無處渲泄，加上趙陽不斷在旁煽風點火，軍士叛亂情緒發(fā)揮至極限，哀兵必勝就是這個道理。

    軍士中燕子健的人在鄭曲被斬殺、群龍無首的情況下紛紛向燕子寧倒戈。

    朝中大臣有半數是支持太后及燕子寧的，支持燕子健的那部分人見大勢已去，加上皇帝不曾露半個影子，只好見風使舵倒向燕子寧。

    燕子健在被我刺傷后便逃出皇宮不知所蹤，燕子寧也無心追殺。

    燕子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控制整個朝廷，第二日，便傳出皇帝暴病駕崩的消息，朝中一片嘩然。不利于燕子寧的流言蜚語很快被各方勢力控制住，很多人便信以為真——皇帝是真的駕崩了！

    就算是假的，也沒有人敢追究了！

    次月初五，燕子寧重新登上帝位，改年號為潤景。次年，史稱潤景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