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意料之中
禰衡可能是見凌炎現在也沒心思探討此事,便告辭了。 等禰衡走后,凌炎便叫士兵進來收拾一下,而在士兵收拾的期間,他則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這一覺,一睡就是大半天,等到凌炎睡眼惺忪地醒過來后,已經是繁星點點,明月高照了。 凌炎伸了個懶腰,朝四周看了看:帳內已經被打掃干凈了。 凌炎頓時感覺口渴,便朝帳外喊了一句:“來人,給我拿點水喝。” 話音剛落,一個士兵便進到了帳中:“炎將軍,你醒了。” “嗯,”凌炎揉揉眼睛,“你去幫我拿碗水,口渴死了。” 士兵應了一聲,然后道:“禰將軍已經來過多次了,見將軍一直在入睡,便沒有打擾。” “哦?”凌炎看著士兵,“禰將軍什么時候來的?” 士兵答道:“剛入夜之時,便來過幾次了。” “哦。”凌炎道,“那你去給我拿點水來,順便讓禰將軍來這里一趟……要是禰將軍睡著了,就別打擾他了。” 士兵答應著退了出去,不大一會兒,便見禰衡進到了帳中,身后的士兵,將一碗水放到了凌炎面前。 凌炎給禰衡讓了坐,然后拿起碗一飲而盡,這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禰衡道:“賢弟,睡得可好?” 凌炎一抹嘴,笑道:“好,好,睡的很香……禰大哥,你是不是沒睡啊?” “休息了兩三個時辰。” 凌炎有點心疼:“禰大哥,你這么勞累,怎么不多睡一會兒呢。” “心中有事,故睡不著,”禰衡笑了笑,“起來的時候,就來看過賢弟了,見賢弟睡的正香,不忍打擾。” “呵呵……”凌炎笑了下,“禰大哥何必這么客氣,有事的話,就直接把我叫醒好了。” “賢弟這幾rì辛苦cāo勞,好不容易能好好睡一覺,當大哥的,如何忍心。”禰衡神sè真摯地道。 凌炎有些感動,轉而從帳外叫進來了一名士兵:“去那些飯菜過來。” 士兵答應著退了出去。 “禰大哥,你還沒吃飯呢吧?來,坐我對面,咱倆一起吃點,”凌炎笑著招了招手,“有什么事,邊吃邊聊。” 禰衡猶豫片刻后,點了下頭:“嗯,尊敬不如從命。” 兩人相視一笑,禰衡起身來到了凌炎面前坐了下來。 不大一會兒,飯菜就端進來了。 凌炎倒也不講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上了:“來,禰大哥,吃吧。” 禰衡也吃了幾口菜,然后放下了筷子,神sè變得有點憂慮。 凌炎覺出不對了,忙道:“禰大哥,怎么了?” 禰衡擔憂地小聲問凌炎:“賢弟……雖然我們大勝了一場,但我擔心那賊將會不會談的我軍此時正值慶祝之時,沒有防備,反而來攻……” 凌炎笑了笑:“禰大哥,你多慮了,我之前都說過了,左校肯定不會這時候再來劫寨的。” 禰衡不解:“賢弟,你為何如此肯定?那左校雖然之前敗了一戰,但他為人向來狡詐,若是讓他談的我軍此時大意……” 凌炎笑道:“禰大哥顧慮有道理,我倒不是因為左校才敗了一仗,才肯定他不會再來劫寨的。” 禰衡問:“那賢弟為何如此肯定?” 凌炎道:“禰大哥,據我所知,鉅野城內,除了左校他自己的那些士兵外,也就是除了那有內氣的二百多黃巾兵外,守兵僅五六千人,之前我們三寨合在一起,又殺了他近五千人,他現在的兵力,能夠防住鉅野城,就已經很不錯了,哪有兵力再來進攻?況且我們又殺了他的‘嫡系’士兵幾十個人,估計他現在考慮的已經不是怎么把我們逼退,而是怎么守住鉅野城了……” 禰衡想了想,點了點頭:“賢弟說的有理。” 凌炎又道:“我看左校這個人,雖然為人不怎么樣,計策用的也算好,但他現在只剩這么一點兵力了,我想他絕對不敢冒這個險的。就算他真的探出我軍現在松懈了一些,也不敢貿然出城。” “嗯……”禰衡又點了點頭,“賢弟說言極是。” “呵呵……”凌炎笑了笑,“雖然我也能肯定左校不會來,但以防萬一,我已經偷偷告訴過蒯將軍了,讓他做好點準備,以防不測……禰大哥,你沒看到蒯將軍喝酒的時候,也沒有喝醉么,呵呵……” 禰衡點著頭,臉上的表情滿是佩服的神sè:“賢弟顧慮如此周全,我看那左校,便是如何厲害,也注定要兵敗了!” 凌炎有點不好意思:“這還全仗國師的預測,將士們用心,還有禰大哥的相助……” 禰衡笑了一下,隨即神情認真起來:“賢弟,雖然如此,那左校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人,既然賢弟了解到他城內空虛,守衛兵力不足,那還要早rì攻城,盡快拿下鉅野城,不然再有援兵來到,可就麻煩了。” 凌炎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禰大哥說的對,我們現在的兵力,也損失了大半,要是再來敵軍,恐怕我們再也對付不了了,我也正想著趁左校有生兵力不足,早rì進兵,快點攻占鉅野。” 禰衡長呼出一口氣:“這樣便好。” 凌炎接著道:“我用唐周的人頭來鼓舞士氣,一是想要一掃之前連敗給軍中將士所帶來的心理上的yīn霾,二就是振奮軍心,擾亂敵軍,然后速速進兵。” “嗯。”禰衡點著頭,“賢弟做得對。” 凌炎笑了笑,夾了口菜放到嘴里。 “賢弟……”禰衡想了想,臉上忽又現出迷惑之sè,“我還有一事不明,想問賢弟。” “大哥盡管問。”凌炎又吃了幾口。 “昨rì,那左校將賢弟推下馬后,卻為何不趁機繼續攻擊,反而逃走了?”禰衡問道。 凌炎把剛要送到嘴里的一塊rou,又放了下去,微微皺起了眉頭,看向禰衡:“禰大哥,說實話,我后來想想也覺得奇怪,我當時殺了他那么多能夠發內氣的黃巾兵,他應該恨我入骨才對,我摔下馬之后,也以為他會不顧一切來殺我,誰知道……他卻跑了。” “嗯……”禰衡也皺起了眉頭,“雖然我發了內氣,但他很輕易就把我的內氣擋掉了,應該不是因為這個他才跑的……” 凌炎想了一會兒,道:“禰大哥,我分析,他跑走跟你發內氣,似乎有關系。” “喔?怎么說?” 凌炎邊想邊道:“按理說,他當時把我弄下馬之后,就算不用刀來砍我,只是發內氣來攻擊,那么近的距離,恐怕以我的內氣修為,根本防不住。雖然我體內有療傷內氣,但左校內氣相當的強大,我估計他想用內氣殺我的話,機會還是很大的。” 凌炎這么一說,禰衡也覺得很是后怕:“是啊……當時我特別心急,生怕左校對賢弟不利,所以情急之下,便發了內氣……那賊將還當真厲害,他并沒有看到我發內氣,但亦能回手放出內氣,抵住我的攻擊。” “嗯。”凌炎點了下頭,“我現在想來,估計就是禰大哥你的內氣波,救了我一條命。” “啊?賢弟為何這么說?”禰衡有點吃驚,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有能力從左校的手中救下凌炎。 凌炎緩緩道:“之前審問唐周的時候,唐周說左校在那次跟我對打的之后受了傷,一直沒有完全恢復……我看那唐周,肯定是為了保住他自己的命,就把實話都說了,所以,我倒不認為他會騙我。” 禰衡點著頭:“是,他那個時候只顧著保住他的命,應該不敢欺騙賢弟。” “之前抓住的左校的探兵,也說過左校一直在養傷。雖然那探兵的話不足為信,但跟唐周的話連在一起來看的話,倒也足以印證左校,的確身上有傷。”凌炎說完后,頓了一頓,眉頭皺的更緊,“我當時還琢磨,如果唐周沒有說謊的話,那左校到底受了什么傷呢?那次我與他交手,吃虧的是我,當時我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看到左校那神情,分明是得勝后的得意,根本看不出來他竟然也受了傷……” “對了,賢弟,那rì你與賊將交手,具體如何?文將軍先退回來之后,便跟我們說了當時情形,我當真著急了,生怕……”禰衡突然止住,說不下去了。 凌炎完全不懷疑當時禰衡的著急心情,所以安慰xìng地笑了一下:“讓禰大哥擔心了……其實,說心里話,當時……在我跟左校剛交手之后,我才真正知道他的厲害,我也知道能打過他的希望太小了……甚至我都感覺,我都不可能活著回來……”說完,他苦笑了一聲。 禰衡的擔憂之sè更甚:“那……賢弟,你又是如何堅持與他大戰那么久?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過了少半個時辰了!” 凌炎卻沒有說出他用了“修煉訣竅”的事,只是含糊道:“我沒有別的辦法,橫豎是死,還不如拼盡全力,跟他一搏。” 禰衡神sè為之動容。 凌炎嘆了口氣:“我當時想到了死,但我想,就算我死,也要拉左校一起死,我要跟他同歸于盡……” “啊!”禰衡感嘆了一聲,“那左校……害怕了?” 凌炎苦笑道:“沒……他根本不怕我,他應該是看出我的各方面實力,照他都差遠了,所以……就算是我想跟他同歸于盡,也不過是我自己的一廂情愿而已……” 禰衡沉吟:“左校當真如此厲害……” 凌炎接著道:“雖然我知道我根本不是左校的對手,但當時的那情況,已經不容我多想了,要么就是我殺了左校,要么就是我逃回來,要么就是我被他殺……既然前兩者我都做不到,那自然……”說到這里,凌炎端起碗,猛地喝了一口水——他并不是口渴,而是突然莫名地有要掉眼淚的沖動,又不想讓禰衡發現,所以用碗來遮擋一下。 禰衡似乎看出了什么,忙安慰凌炎道:“賢弟神威,豈是那黃巾蟻賊所能相害的?” 凌炎趕緊用手抹了下眼睛,把滾在眼眶的淚水擦掉了,然后放下碗,凄然地笑了笑:“要不是后來我看到于將軍還沒有死,我是真的沒有要逃走的念頭……” 禰衡安慰地拍了下凌炎的肩頭,然后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賢弟,我聽聞那于將軍是從城頭上摔下來的,竟然還一息尚存,沒有摔死?” 凌炎勉強笑了下:“我也覺得很吃驚,我在看到他從城上被扔下來的時候,想著他必死無疑了,但可能是于將軍命不該絕,也可能是老天還想讓他幫我討伐黃巾軍吧……后來我看到他還活著,所以才想著一定要帶著于將軍逃出來,然后替他療傷……” 禰衡略低下了頭——好似被凌炎的言行所感動了,隔了一會兒后,他才又抬起了頭,聲音略帶顫腔:“賢弟……為何你對一個黃巾降將,都如此用心……” 凌炎苦笑一聲:“可能這就是我跟左校的不同吧……于將軍本是他手下的人,但他卻毫不在乎于將軍的xìng命,后來可能是他想利用于將軍來要挾我,所以他并沒有去殺于將軍,還好……要是我被他殺死了,于將軍恐怕也活不成了……” 禰衡道:“賢弟,現在你與于將軍都已無礙,反倒是那左校,我看他,時rì不多矣!” 凌炎陷入了回憶中,繼續道:“當時,我雖然想著怎么樣能把于將軍救出去,但周圍都是左校的士兵,而且左校也肯定不會放我走,我想了想,感覺能逃走的希望實在是太渺茫了……最后,我不是也沒能救出于將軍么?還好禰大哥你們趕來了,要不然,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里吃飯了……” “這是大哥的職責,賢弟萬萬不要如此。”禰衡忙道。 凌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是一聲苦笑:“禰大哥,想起來,你救我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還完……大恩不言謝,但我心里,一直都記得。” 禰衡被凌炎說的也有些激動,推心置腹了一番,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還沒解決的問題,便問道:“對了,賢弟,你說昨晚左校逃去,是因為我的內氣,這是為何?” 禰衡這么一說,凌炎才想起了之前的問題,于是把話題拉了回來,點點頭道:“是……那次大戰之后,我的內氣都快耗盡了還不說,我還中了左校的十幾個內氣攻擊,幸好體內的療傷內氣很多,不然,肯定當時就喪命了……即使這樣,我也受了重傷。” 禰衡點著頭。 凌炎想了一想,繼續道:“現在回憶起來,左校好像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他只是中了一次我的‘暗器’。” 禰衡有點驚訝:“賢弟,你的那‘暗器’如此厲害,他中了卻安然無恙?” 凌炎回憶著道:“左校好像是用內氣來防護……我的‘暗器’,雖然打中了他的肚子,但他有那保護的內氣,似乎沒有受傷……” 禰衡更吃驚了:“他的內氣,竟然能做防護之用?” 凌炎也想不通:“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總之他被我的‘暗器’打中之后,好像沒什么事……”說到這里,凌炎也不覺很是疑惑:古代人就算再厲害,又如何能抵住極其現代化的手槍的打擊?但事實擺在面前,左校的確中了子彈后,還安然無恙,凌炎也不得不相信。 禰衡吃驚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然后才像是緩過神來一般:“那……若是確如賢弟所言,左校為何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