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卻遇敵軍
呂公有點沉不住氣了,氣息也有點急促:“炎將軍,末將愿領一支兵馬,去守中后二寨!” 凌炎死命穩住自己的心神,手一揮,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呂將軍稍安勿躁,我們只等著左校來劫前寨,中后二寨有蒯將軍他們守護,不用擔心。” 禰衡的神sè有些猶豫:“賢弟,你真的確定……左校會來劫前寨?” “嗯!”凌炎重重地點了下頭,“禰大哥,相信我,左校要的只是前寨,其他兩寨不過只是做做樣子。” 凌炎表面上很是堅定,而此時他的心里也下定決心孤注一擲了——就等左校來前寨自投羅網。 要么大勝,要么大敗。 “炎將軍……若是左校當真攻其他兩寨,那……那該如何是好……”呂公很是擔心。 “沒事,不用管,中寨有蒯將軍,后寨有鄧將軍,他們足以應付敵軍了,”凌炎面sè凝重,“要是我們這時候再分兵去中后寨,便是中了左校的計了。” 呂公想了想,又跟禰衡互看了一眼,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又過了半個小時,就連凌炎都有點沉不住氣了,信心也隨之有些動搖了。他在心中暗暗自忖:“難道……我真的又算錯了?難道這次我……又要敗給左校?” 若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的話,凌炎倒也不太心急,只是等左校來就好,但自從得知中寨和后寨都有黃巾軍埋伏之后,他的心里便一直七上八下的,雖然嘴上不說,但他還是擔心另外兩寨的安危——中寨有蒯良和國師坐鎮,倒是還好;后寨是之前商議最為可能被敵軍偷襲的營寨,而且只有鄧義一個人在守,兵力也少,若是左校當真去劫后寨,那…… 夜晚的山林,顯得格外幽冷,越到深夜,山中的風就越大,冷颼颼的,但凌炎的額頭上,卻漸漸地現出了細密的汗珠。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凌炎緊皺著眉頭,神sè越來越沉重。他抽空朝身后的將士看了一眼,只見那些士兵們,臉上的神情不是狐疑就是迷惑,再就是懷疑。 凌炎心知這些士兵的情緒產生了一些變化,他們估計是對主將的決策產生了懷疑。 凌炎雖然現在也對自己的決策抱懷疑態度,但他決不能讓軍心因此而渙散下去,于是他轉頭對呂公小聲道:“呂將軍,幫我去安撫下將士們,我看他們有些——” 凌炎還沒說完,卻突然聽到了禰衡的一聲低呼:“炎將軍!你看!有動靜!” 凌炎一驚,急忙轉頭看去,卻見營寨前方一里開外,出現了火把的光亮! 呂公大喜,忙道:“太好了!他們果然來了!” 禰衡看著這不遠處的光亮,冷哼了一聲:“哼!這賊將當真jiān詐,卻這般謹慎!要不是我們早有準備,定然發現不了他們!” 凌炎心情大是振奮,聽到禰衡這么說,他便也仔細聽了聽:果然,幾乎聽不到這隊敵軍兵馬的行軍聲音。 “就算士兵能悄步前進,那馬匹總不能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吧……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人銜草馬銜環’?”凌炎心中暗自琢磨著。 “將士注意!黃巾賊軍已至!”呂公朝后面壓低聲音喊了一句。 士兵們聽到此話,立刻抖擻起了jīng神。 凌炎沒有說什么,眼睛盯著那火光的移動。 看那火把的移動速度,能感覺出敵軍的行動不是特別快,好似為了要隱蔽才緩慢行軍一樣。 這時,從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叫喊聲,這聲音嘈雜紛亂,雖然聽不太確切,但在寂靜的山嶺中,這聲音還是響至夜空,傳到了凌炎等人的耳中。 凌炎不得不把目光收了回來,下意識地轉而朝另一面看去。 “聽聲音像是中寨那邊的動靜。”禰衡聲音低沉地說了一句。 “嗯。”凌炎應了一聲,他也聽出應該是中寨發生事情了。 呂公倒是很高興,小聲對凌炎說道:“看來左校還真的是如將軍你所言,佯攻中寨去了!” “嗯。”雖然按目前看,事情的發展都在凌炎的意料之中,但他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別出什么意外。 凌炎把目光又移向了那星星點點的火把處:那些火把在又緩慢移動了一會兒后,便停下了,隨后那點火光也不見了——火把被熄滅了。 凌炎屏住呼吸,只等著敵軍自投羅網。 幾分鐘后,一探兵來報:“報炎將軍,中寨被敵軍偷襲!” 凌炎倒也沒有慌亂,低聲問探兵:“敵軍兵馬有多少?” 探兵答道:“數量不多,且蒯將軍已經早已設下埋伏,現與敵軍混戰。” “嗯……”凌炎點點頭,“再探!” “是!”探兵匆忙地走開了。 “哼!這次左校那賊將可是中了我軍之計,看他這次還如何狂妄!”呂公意氣風發地道。 凌炎暫時還不敢太樂觀,他只是盯著營寨前那黑黑的一片。 不多時,敵軍終于有動靜了。 這聲音是突然而起的,就在那火把熄滅處,突然響起了巨大的聲音——這聲音中摻雜著士兵的喊殺聲,紛亂的腳步聲和急促的馬蹄聲。 幾乎同時,火把再次燃起,不過不同的是,這次火光通明,燃著的火把比之前多了幾十倍,照亮了敵軍的一切——那些拿著火把的士兵頭上,都纏著一只黃布條。 這些黃巾軍叫喊著沖向了前營。 凌炎仔細看了一下,這領頭的將領,他之前并沒有見過,但從那將領身旁好似還有幾員副將來看,這名黃巾軍將軍也不是等閑之輩。 前營本已有楊鳳率兵防守,至少也能抵擋一陣。 就在黃巾軍像瘋狗一樣的剛要殺進營寨之時,從營寨中涌現出了大量的守兵,楊鳳也提刀縱馬而出。 兩軍立刻混戰了起來。 呂公焦急地看著凌炎:“炎將軍!我們殺出去吧!” 禰衡倒沒有呂公那般焦急,但也說道:“看這黃巾賊數量,恐怕已經是左校的重兵了……以楊將軍守衛兵力,恐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凌炎眼睛死盯著山下的戰場,手向后一擺:“大家先別動,先觀察一番再說。” 呂公著急起來:“炎將軍,我看這便是左校的劫寨之軍了!還是殺出去吧!遲了恐怕楊將軍抵擋不住!” 凌炎皺起眉頭,仔細觀察著山下的一切:“呂將軍別急,一會兒再出擊也不遲。” 禰衡也勸了呂公一句:“呂將軍放心,文將軍他們在對面山上,若是出現情況,他們也會殺出的。”說完,他轉而朝那黃巾軍行進而來的方向看去,見那遠處漆黑一片,便自語道:“看來……這些應該就是劫寨的兵馬了……” 凌炎表面上始終不動聲sè,觀察著戰場的情況,但他的心中,卻有幾個大的疑問,這幾個疑問迫使他不敢殺出,也讓他的心情越來越緊張起來。 兩軍殺不多時,突然從對面山上殺下來了文將軍等率領的伏兵。一時間,喊殺聲更甚幾倍,響徹夜空。 本來,營寨前的混戰,凌炎也能看得出來,楊鳳占了下風——敵軍的數量比營寨中的守兵要多出兩三倍,而且那幾員黃巾將領,圍攻楊鳳,楊鳳雖然武藝也不算差,但畢竟抵擋不住圍攻,眼看有要敗退下來的趨勢。 凌炎看在眼里,也很著急,但他卻絕對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按照之前商議所定的,也是文聘等人先殺出,然后才是凌炎領軍殺出來。 文聘從山上殺下后,徑直奔向敵軍主將而去。 黃巾軍見有伏兵殺出,顯得有一點慌亂,而圍住楊鳳的幾個黃巾將領,也分出了兩人去戰文聘等人。 凌炎見到文聘等人從山上殺下來,臉sè也沒有太大變化,心中倒是稍稍放心了一下。 呂公忍不住xìng子,又催促凌炎道:“炎將軍,我們快快殺下山去吧!只要我們兩路伏兵殺出,只管叫他賊軍全軍覆沒!” 凌炎長吸一口氣:“呂將軍,再等等。” 呂公估計是想不出來還在等什么,雖然也沒有再堅持下去,但臉sè卻是更加焦急了。 “賢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異樣之處?”禰衡微皺眉頭問凌炎。 凌炎點點頭,眼睛仍然不離開戰場:“禰大哥,后寨還沒有動靜。我感覺不太對。” “嗯……”禰衡沉吟一聲,“或許是左校棄后寨,直接攻前寨?” 凌炎搖搖頭:“不會的……剛才探兵說有敵軍朝后寨而去,絕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的。還有……”說到這里,凌炎長呼出一口氣,“我不相信左校的計謀會這么簡單。” 禰衡緩緩地點了點頭。呂公皺眉想了想,然后也點了下頭,看上去覺得凌炎說的在理。 凌炎的神情越來越凝重,暗自想道:“左校,你絕對不會使出這么粗陋的計策的……看你還有什么花樣。” 營寨中,由于有文聘等人的突然殺出,凌炎這邊的軍隊,扳回了一些頹勢,而以戰斗的情況來看,這邊也占上風,文聘還斬了敵軍一員副將。不過,這些兵力還達不到圍殲敵軍的程度。 禰衡突然說了一句:“喔?張將軍并不在其中,難道他并未殺出?” 凌炎點點頭——之前他已經告訴過了文聘,伏兵是要全部一次殺出,還是分兩次殺出,文聘可臨時看情況而決定。 現在看狀況,單是文聘一隊伏兵,就已足夠抵擋黃巾軍的了。 雖然這邊有伏兵殺出,但黃巾軍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而是仗著數量多的優勢,繼續瘋狂進攻。不過,文聘在斬了敵軍一名敵將后,又把前來迎戰的第二員敵將,也挑下了馬;那邊楊鳳沒有了被圍攻的壓力,頓時發起虎威,也斬了一員副將。 敵軍的主將棄了楊鳳,去戰文聘;而那主將的最后一員副將,繼續與楊鳳纏斗著。 凌炎觀察著一切,還是沒有要出擊的意思。 這時,又有一個探兵前來:“報!后寨有敵軍劫寨!” 凌炎心中一動:“敵軍兵馬有多少?” 探兵答道:“劫寨兵馬,與我軍兵馬數量相當。” 凌炎放心了:“好了,你下去吧,再探。” 等士兵離開后,呂公大喜道:“炎將軍,全如所料,那兩路的確為佯攻兵馬!” 禰衡冷笑一聲:“哼,這次看左校還有何辦法!” 呂公也大是振奮,忙又道:“炎將軍,末將愿率軍殺出,斬敵首級!” 凌炎緊抿起嘴,過了一會兒才沉聲回了一句:“再等等!” 呂公的神sè又變得焦急起來:“炎將軍,后寨已經有了動靜,看來左校的計謀也只是這般,現在若是殺出去——” 呂公剛說到這里,突然禰衡伸手朝敵軍所來的方向一指:“賢弟,你看!” 不用禰衡說,凌炎也看到了——又有大批的火把朝營寨這邊快速移動過來,火光照亮處,滿是頭戴黃巾的士兵,當頭一將,首當其沖殺向營寨。 “這……怎么又來了賊兵?”呂公吃驚地張大了嘴。 禰衡看上去也像是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喃喃道:“難道左校賊將,算到了我們會在此地設下伏兵?” 直到看到又出現的這第二批敵軍,凌炎才稍稍穩定了心神,嘴角不覺翹了一下。 這些手持火把的黃巾援軍,叫喊著殺進了營寨,然后黃巾士兵紛紛將火把扔向營帳中,那為首之將,直奔楊鳳而去,邊揮刀邊狂吼:“我乃黃巾上將唐周!賊將快拿命來!” 可能是因為黃巾軍以為凌炎上了當,所以這個自稱為唐周的武將,聲音特別洪亮有底氣,幾乎都要蓋過了士兵的喊啥聲,連凌炎等人都聽到了。 “炎將軍!”呂公見敵勢又轉強,便急不可耐,“請下令殺出去吧!” 這時,對面山中的張懌,也率軍殺下了山。 凌炎見時機已到,便對呂公道:“好!請呂將軍率一隊兵馬,殺下山去!” 呂公立刻為之一振:“是!遵命!”說罷,即點了一隊步兵,高喊著縱馬殺下了山。 禰衡小聲問凌炎:“賢弟,我們不殺出去么?” 凌炎總覺得還是有點不對,他的心中仍然有疑慮,便道:“禰大哥,我們看看再說。” 禰衡可能是沒想到凌炎竟然能如此沉得住氣,所以臉上的神sè略微吃驚。但既然凌炎已經這么說了,他自然不好再說什么。 唐周率軍殺進營寨后,他還沒等奔到楊鳳跟前,便被殺下山的張懌截住了,這邊呂公率軍下山后,也直奔那唐周而去。 一時間,兩軍混戰起來,喊殺聲、哀叫聲不絕于耳。 凌炎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 本來看這黃巾軍的數量,算起來,確實幾乎就是鉅野城的全部兵馬了,若是全力圍剿的話,估計能報個大捷。但凌炎隱隱覺出,這其中還有問題,而其中最重要的問題便是:左校和他的“嫡系部隊”,還沒有現身! 凌炎了解左校的xìng格,他知道左校絕不會在意這些普通黃巾兵的xìng命,在左校眼中,這些士兵的xìng命比草芥還不值錢。不過,凌炎更感覺到,在這么重要的一次劫寨行動中,左校肯定會親自參加的——至少,他也要來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基于這種感覺,所以凌炎才遲遲沒有殺出去。他不知道他的判斷是不是準確,但照著目前的發展形勢來看,一切還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突然,凌炎想到一個問題,連忙對身旁的禰衡道:“禰大哥,你留在這里埋伏,我率一軍往前走一段,去那邊埋伏。” 禰衡略微吃驚:“賢弟,這是為何?” 凌炎道:“等左校來的時候,我就要劫他的后路,讓他插翅難逃!” 禰衡更有些吃驚:“左校……會來?” 凌炎點點頭:“會……他肯定會來,而且應該就快要現身了。我估計他現在就在營寨前面不遠處,等著吃掉我們的前寨。” 禰衡臉sè微微一變。 凌炎接著道:“禰大哥,只要左校現身,你立刻率軍殺下去,我也從他背后殺過去!我們兩相夾擊,看他還能怎么樣!” 禰衡看上去好像還是不太確定左校會不會親自來劫寨,但他也沒有跟凌炎爭論下去,而是點了下頭:“嗯,我知道了。” 凌炎便率了一支兵馬,快步朝敵軍來的方向悄悄地小跑過去。 身后的喊殺聲越來越大,凌炎不覺回頭看了一眼,雖然看不清楚細處,但大致也能感覺的到,由于張懌和呂公的殺出,這邊的士氣要明顯高于黃巾軍,而黃巾軍,看上去好似有些慌亂了。 不過,凌炎此時還不敢大意,他知道最難對付的左校,還沒有現身,若是這個時候就判定他自己獲勝,那未免太樂觀了,也太危險了。 凌炎又率著伏兵朝前行了一段距離,然后對士兵做了個埋伏的手勢。 凌炎所伏的地方的山下,黑乎乎的一片,幾乎什么都看不到,而且不遠處的打殺聲也特別的大,掩蓋了其他的聲音,所以若是左校偷偷前來的話,凌炎倒也很難發覺。 但凌炎還是一下子就發現到了左校。 幾乎就在凌炎再次埋伏好的一分鐘后,只見眼前藍光突現,漆黑的山路上,瞬間出現了幾十道藍sè內氣波,直直地沖向了營寨外混戰的兩軍。 幾乎就在下一刻,營寨最外面正在打斗的凌炎的士兵和黃巾軍士兵,被這快要成一平面的內氣波掃過,全都被擊飛了起來,然后又哀嚎著摔到了地上。 至于那些士兵的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不過,這場面凌炎完全沒有看到。從藍sè內氣閃現的那一瞬間,凌炎就在內氣光芒的映照下,看到了就在他埋伏的山下的左校——左校騎著馬,手持長尖刀,冷冷地注視著前方的戰場,一動不動;而在他身旁,正是他的“嫡系部隊”——身披鎧甲,手持長矛的黃巾士兵,足有百余人。 那藍sè光芒,自然是那些士兵發出來的——站在前面兩排的黃巾兵,一只手平平地伸向前方。 凌炎心中立時緊張到了極點:左校終于現身了! 不過,同時凌炎也興奮到了極點:這次,他的判斷沒有錯!左校還真的是要攻前寨! 凌炎在心中暗暗地道:“哼!左校!這次你可是中了我的計了!之前我屢次被你玩弄,這次我要一次討回來!” 凌炎正想著,左校卻立刻有了動作——他先是揮了一下手,隨即縱馬朝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