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討厭的家長千篇一律
瑾娘和翩翩說著話,徐二郎和青兒就旁聽著。按說徐府的事情讓青兒在側(cè)聽著也不太像話,畢竟這也算是家丑來著——誰讓徐府身體衰敗如此迅速的原因不堪查詢呢。他一把年紀了,不學人養(yǎng)身,還因為沒了兒子在色變管束,越發(fā)胡鬧胡來,這事兒不管怎么說,他都不好聽。 不過事情也沒有瞞著青兒的必要,因為徐父之前病的嚴重,青兒探病時被他了無生意,枯瘦如柴的模樣嚇到。所以回頭就尋了師傅,讓他老人家?guī)兔φ乙徽覄e的醫(yī)術(shù)出神的大夫。不過副山長知曉給徐父問診的是那位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后,就說再找大夫沒有必要,因那位出診的大夫就很有幾把刷子。那人醫(yī)術(shù)高超,就他所認知的人里,還沒人比他更擅長治療這方面的疾病。 副山長雖然沒幫上忙,但也給誒介紹了額一位擅長藥膳的大夫。青兒親自將人請回徐府,配合那位老太醫(yī)的針灸藥浴,徐父康復的倒是更快一些。 這些事情徐二郎都是知道的。 不過翩翩寫信告知他和瑾娘時,正值他對除河州意外遼東其余幾個州府的豪強世家動手。當時那些人想要拼死一搏,更有甚者抱著魚死網(wǎng)破的心態(tài),遼東很是混亂了一些日子。 別說徐二郎當時脫不開手腳,就連瑾娘和幾個孩子,也都自動自覺的關(guān)禁閉在家呆著,爭取不給徐二郎添亂。 情勢危急,兩人都沒辦法回來給徐父侍疾。最后無法,徐二郎只能直接上了一封折子個允文帝,讓皇帝幫忙看顧些家中老父。 這種托付上司關(guān)照家人的做法,真是亙古未有。而且,也太不客氣了。可他顯得兩人關(guān)系親近啊。 別說,允文帝還真吃這一套。這不,之后許是看在徐二郎的面子上,許是要收買更多的大臣的心,他把關(guān)照徐父的事兒做到了極致。 不僅命令太醫(yī)院諸人將徐父的病情放在頭等大事兒,還賜下去不少人參、靈芝等上了年份的好藥補品;更有甚者,他還讓膝下的兩位皇子,代替他這個君父,親自探望徐父。 這么做的效果是顯著的。一來徐父受寵若驚,整個人又鼓起了幾分生機;二來允文帝“仁君”的作為傳的街頭巷尾都是,即便三歲小兒也能隨口說上幾句,皇帝對臣子關(guān)懷有家,即便是臣子的家眷也多看顧幾分;三來,不用說,徐二郎又刷了一把存在感。同時也向外早死著,哪怕不能時時刻刻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露面,但他依舊是陛下的“寵臣”,想對他動手,且得好好掂量掂量。 翩翩又說起徐父的心態(tài)的一波三折的變化。先是心如死灰,再是被激起活著的希望,之后被現(xiàn)實打擊到,信心潰散,開始自暴自棄的等死…… 瑾娘聽后唏噓不已,心中默念人就不能作死。看吧,年輕時候瘋狂了,恣意了,瀟灑了,老了老了,報應(yīng)來了。 兩人又說起徐父近段時日徐父的“復健”安排,主要是翩翩說,瑾娘聽。 之前他們沒回京,給老人伺疾的事情全全交給翩翩這個外嫁女。以至于翩翩顧不上回順海侯福,帶著兒子住在了徐府。李和輝惦記夫人和兒子,自然個跟屁蟲似得搬了過來。 若是順海侯府里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就這么住到徐府也無傷大雅。可自從翩翩懷了祁哥兒,老郡王妃擔心他們年輕人不會照料身子,就從莊郡王府搬到了小孫子府里,看護翩翩。 翩翩懷孕時,老郡王妃一直在旁邊照應(yīng)著。可以說翩翩的肚子是她老人家不錯眼的盯著時,一點點鼓起來的。再到祁哥兒出生,老郡王妃愛屋及烏,稀罕這個曾孫稀罕的什么似得。為此一年里倒是有多半年時間是在順海侯府過的。 莊郡王這個兒子對此不是沒意見,可老太妃還覺得委屈。 兒子自來就沒有小孫子得他意,加上她和兒媳婦也是話不投機兩句多。若不是維持他那張老臉,當初小孫子分家時,老郡王妃都想直接跟著小孫子夫妻走。 結(jié)果她為了兒子的顏面留下了,她體諒兒子了,兒子卻不知道體諒她。 想她上年紀了,在那府里孤單的很。府里的那些孫子孫女因為不是在她膝下長大的,總覺得隔了一層。 她老人家誰都不稀罕,就稀罕小孫子,如今更稀罕曾孫子。所以,按她本心的意思,她更想一年三百六十日都在順海侯府里住著。如今能抽出三兩個月在莊郡王府養(yǎng)老,那實在是給兒子兒媳臉面了。 當初翩翩一家三口來徐府住后,老郡王妃就搬到莊郡王府去了。而這一搬回去就住了將近半年時間,可想而知老太妃心中會有多少不舒坦。 再來,翩翩到底是嫁出去的閨女,李和輝和翩翩心意相通,愿意來岳家住,可外邊人還是會說些不好聽的。比如“這是娶妻還是入贅”之類的。哪怕李和輝不在意,但李和輝身為皇室宗親,他這么貼著岳家,到底有損皇親的顏面。 所以,這幾天就讓翩翩一家搬回去,屆時瑾娘這個為人媳的,可不得親自過去侍疾?那這時候和翩翩學些經(jīng)驗,就很有必要了。 但瑾娘心里想的更多,她就開口問徐二郎,“明天讓長樂給爹診個脈?” 徐二郎點頭,“我也有此意。” 翩翩聞言就笑,“我本來剛才就想開口,讓長樂給爹看一看的。不過早前我就說過,看爹是沒這個意思……他應(yīng)該是看長樂年紀小,不相信長樂的醫(yī)術(shù)。二哥,明天你帶長樂過去,有你坐鎮(zhèn),爹就是不樂意,也不會拒絕。” 徐二郎“嗯”了一聲。 這時已經(jīng)走到了翠柏苑門口,瑾娘和翩翩去客廳說話,徐二郎則叫上青兒和長安長平去了書房。 青兒參加了去年的秋闈,而且還高中了解元,這考的非常好了。消息傳回平陽時,聽說林父喜得差點將桌子拍碎。之后老人家迫不及待的將此事告知祖宗,激動的臉龐發(fā)紅。 青兒秋闈考的好,肯定是要一鼓作氣參加春闈、殿試的,他本來也是這么安排的。 如今他也到了加冠之年,到了該娶妻的年紀。 可林家底子薄,他的未婚妻又是前太師的嫡親孫女,現(xiàn)刑部尚書的嫡長女。外家的門檻太高,柯柯嫁給他是完全是低嫁。在這種景況下,他能做的就是通過科舉博一個好出身,讓柯柯的臉面上好看些。 徐二郎對青兒的打算并不意外,這個妻弟壓了好幾年,學問是足夠的。若是運氣再好,這次蟾宮折桂不是問題。 他詢問了青兒讀書上可有什么疑難需要解惑,青兒自然直接開口問了。兩天之后就要進考場,他如今抓緊一切時間再給自己增添一點“助力”。 他和許多考生一樣,考前也會緊張,也恨不能將能抓住的一切學問都塞進腦子里。不過jiejie和姐夫回京是大事,他上一次錯過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 也是因此,青兒在百忙之中依舊抽出時間到了徐府。他倒是還想去京城外迎接,卻被翩翩和長安長平以及徐母制止住了。在家迎接就很好,還能趁機多看幾頁書。去城外干么,除了心意好似更真切些,也沒什么作用的。 徐二郎回了青兒幾句,又考較了他幾個時政問題。這些都是這三年來的要事大事,也是朝堂上,諸多官員爭執(zhí)不下的問題。其中有沿海倭寇遲遲不能除盡何解?最新邊防政策對草原部落足夠?qū)捜荩欠駮鳒p他們對大齊的敬畏?世家之患究竟該不該除?藩王擁兵自重,是否要削? 當然,即便這些題目被徐二郎押重——沒錯,徐二郎如今就是在漫不經(jīng)心的給妻弟押題。這點青兒自然意識到了,不僅是他,就連長安長平也慢半拍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小哥倆的神情也變得鄭重起來。 話又說回來,即便徐二郎押的題目能夠命中,可呈現(xiàn)在試卷上的也不會是如此赤果的話。那肯定是經(jīng)過藝術(shù)加工的,不然朝堂內(nèi)外的爭論肯定更大。不過不管再怎么藝術(shù)加工,問題還是那個問題。關(guān)鍵的是找準破題口,再給出自己的論點,論據(jù)和論證。 青兒在策論這方面是經(jīng)過未來岳父親自調(diào)教的,對于姐夫提的問題自然手到擒來。不過心里有數(shù),他也不會貿(mào)然開口,而是整理了思路,確定邏輯縝密后,才將自己的見解一一道來。 答的不錯,徐二郎心中還算滿意。不過到底是未參政的學子,有些見解浮于表面,不能切中肯綮,這卻有點拉分。 徐二郎不免指點幾句,青兒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竟然頓悟了。 徐二郎之后也沒打擾他,反倒是考較起長安長平的學問。 兄弟倆被考的皮角rou綻,若是撒點鹽巴和孜然,都能當烤rou吃了。 他們再一次意識到,自己二叔果然不是凡人。 這才剛到家啊! 長途奔波他就不覺得累么! 進家門后連口水都沒喝,連口熱食都沒吃,只一門心思“刁難”他們,確定是親叔無疑。 長平欲哭無淚,長安倒是還好。畢竟二叔問的問題他大多能答上來,臉面上也好看些。盡管答的不是那么盡如人意,但和二叔對話的過程,本就是個“取經(jīng)”的過程。他能從中窺探到自己的不足,彌補下早先的疏忽,這已是大幸。 長安如今也是舉人出身,不過他這舉人雖然也是憑本身考出來的。但朔州的舉人和京城的舉人,差別還是有的。 而他和小舅舅的差別,更是有點大。 對的,這舅甥兩人參加的同一屆秋闈——不止是他們兩個,還有長平。不過長平中秀才還不滿三年,那時他的成績也不算多出色,可以說吊車尾中了秀才。秀他的底蘊不足,舉人是想都不要想的。不過見識一番也不錯,所以眨長安和青兒參加秋闈時,這人也跟著回了朔州,進了考場。結(jié)果,青兒高中榜首,長安也還算平平,而他名落孫山…… 長安考中舉人有運氣的成分在,也有實力的成分在。但不管怎么說,他的能力僅止于此。考中舉人已是萬幸,會試么,他是注定要折戟的。 但會試上取不到名次,還是可以參加的,畢竟“重在參與”么。 因為這個考量,長安心態(tài)很好。 他如今重在積累,而二叔經(jīng)得多見得多,他每一句話都是點撥,讓他受益匪淺。 長安也思索問題去了,徐二郎又把視線轉(zhuǎn)移到長平身上。 長平顫巍巍的,想跑。可是頂著二叔嚴厲的視線,他雙腿跟盯在原地似得,一點也挪不動。 長平討好問,“二叔,喝茶么?” 徐二郎又看他幾眼,看得長平背后汗毛都豎起來了,才道,“去讓外邊送茶進來吧。” 長平響亮的應(yīng)了一聲,跟身后有鬼在追一般腳底抹油跑了。 他跑的太急切,將書房的門摔的“哐哐”響,徐二郎的臉成功的黑了。 長安見狀輕笑的替長平解釋,“二叔,您威儀日重,長平有些怕您。” “他怕的不是我,怕的是被我考較問題。也罷了,左右還要再府里待一些時日,之后總有機會把他那些惡習掰正回來。” 長安看二叔微蹙著眉,心里為長平揪了把汗。自求多福吧兄弟,你的末日快到了。 不過長平這些年確實有些懈怠了,也著實有些飄了。若不是他這個嫡親的大哥睡覺時都得睜一只眼盯著,長平現(xiàn)在指不定到天上去了。 這小子屬于趕一下走一步的,本性就頑劣。又因為二叔三叔都不在跟前,他這個長兄威儀有限,所以那小子頗有些囂張不羈。 是該給他緊緊籠頭了,不然再這么放縱下去,遲早墮落成紈绔子弟。 長安不再說話,青兒才開了口,“我這兩日先且住在府上,不知姐夫明日可有空,我過來請教。” “沒空也要抽出空給你查漏補缺。”徐二郎難得說了句玩笑話,“就在府里住下吧,你jiejie也許久不見你,甚是想得慌。只是我明日要進宮復命,怕是最早也要下午才回府。你就午休過后來花廳吧,屆時我仔細與你說說朝堂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