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2 入城
“先前有幾位公子來了小店,說是來接一位遠(yuǎn)道回京的朋友,約好了在此相見——莫不是小人猜錯了?”伙計笑著問。 他看這小郎君生得俊秀,年紀(jì)也與那幾位公子所描述的極為相近,且又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便當(dāng)是那幾位公子要等的人到了。 “都這個時辰了也沒見人過來,你是不是估算錯了?” 此時,一道少年的聲音傳來,并著一陣下樓的腳步聲響。 聽得這熟悉的聲音,張眉壽眼里已有了笑意,抬眼望向樓梯處。 “我怎會估算錯——方圓三十里內(nèi),這處客棧最適合落腳,明日入城也最為方便。” 王守仁邊下樓邊與好友說道,而后目光下意識地望向堂內(nèi),見著張眉壽一行人,目光即是一喜。 瞧,他說什么來著! 經(jīng)他這腦子估算過的東西,什么時候錯過? 他身后的一位藍(lán)衣“少年”也瞧見了張眉壽,當(dāng)即高興地便要蹦起來,卻生生忍住了沒有出聲,而是提著袍角跑下了樓,“噔噔噔”奔到張眉壽跟前,一把就將人抱住。 直叫一旁的伙計瞠目結(jié)舌,不自覺腦補(bǔ)良多。 張眉壽也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背。 帶著蒼鹿下了樓的王守仁高興地道:“走吧,咱們?nèi)巧闲_說話!” 蒼鹿便知是張眉壽到了,一雙不能視物的眼睛里此時也滿是光彩。 一行人立即上了樓去,進(jìn)了客房說話。 “婉兮怎也來了?還打扮成這副模樣——” 一進(jìn)得房內(nèi),張眉壽便向那“藍(lán)衣少年”問道。 “這些時日憋在府中快要生生悶出病來了,你又不在京中,我自己便也懶得出去。”徐婉兮笑著扶了扶自己頭上的玉冠,道:“這還不是跟你學(xué)的嘛,出門方便不招人注意——” 張眉壽聞言笑得無奈。 合著她還以身作則教出徒弟來了? “這還真是好的不學(xué)壞的學(xué)。” 她在桌邊坐下,接過阿荔遞來的茶,因是口渴,便先吃了半盞,邊聽好友們圍在一旁說著話。 “對了,你們是怎么知道我今日會經(jīng)過此處的?” 解了渴,張眉壽放下杯盞問道。 至于好友們是怎么知道她為祖母閉門祈福之事是假,而是去了蘇州——遙想當(dāng)年她偷偷去湖州時,幾個好友為了驗證真假,連她家的狗洞都鉆過……而今大家都長大了,法子想必更多,她又還有什么可問的呢。 “自然是殿下告知的。” 王守仁道:“但殿下只說了你昨日清早抵達(dá)了鳳云鎮(zhèn)而已,是我自個兒算了路程,猜到你會在此處歇腳,是以便提早等在了這里。” 他與阿鹿自然是該一同前來的,至于徐家姑娘——他本是不想帶的,只能說對方直覺敏銳,昨日在街上撞見了他在買蓁蓁愛吃的點(diǎn)心,就猜到了他們的打算,他也著實(shí)沒能甩得掉。 說到點(diǎn)心,蒼鹿已吩咐下人取了過來。 “好些都是殿下點(diǎn)明了要買的。” 王守仁道:“我可險些將腿都跑斷了呢。” 對于這樁所謂上天注定的姻緣,他從起初的不能接受漸漸轉(zhuǎn)變?yōu)榱藷o奈認(rèn)命。 哎,既然已經(jīng)不能改變,以后除了多caocao心也沒別的門路了。 “還有些是就近在這附近的集市上買的——你嘗嘗這芝麻酥餅,咬一口直掉渣兒,有你愛吃的烏干菜rou餡兒的。”蒼鹿摸索著將一個油紙包遞到張眉壽面前。 張眉壽答應(yīng)著接過來。 那邊徐婉兮又忙吩咐了蓮姑去切西瓜,也是剛從集市上買回來的。 一塊塊切好的西瓜被整齊碼放在碟中,端上了桌。 綠汪汪的瓜皮,紅瑩瑩的瓜瓤,烏亮的瓜籽兒,咬上一口,滿嘴甘甜清涼。 天色漸漸暗下。 晚間,蒼鹿與王守仁歇在了隔壁客房,徐婉兮則同張眉壽睡在了一處。 “我都忘了問你,在外頭過夜,要如何同家中交待?”張眉壽問道。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只說今日是出來上香的,我隨口謅的是凈塵寺,來回就要大半日,同祖母說定了要在寺中歇上一晚,以便清早聽主持方丈講經(jīng)的。” “橫豎我明日也就到家了,你何必非出來接……” 張眉壽話還沒說完,徐婉兮就抱頭求起了饒,“我這也是頭一回,偶爾為之嘛。咱們這些時日不見,你可別嘮叨我了……我下回知道了就是。” 張眉壽無奈失笑。 二人小聲說著話,不覺間夜就深了。 次日一早,天色剛有放亮的跡象,一行人已在客棧中用罷了早食,準(zhǔn)備動身進(jìn)城。 在臨出客房之時,清烈遞給了張眉壽一張字條,及一封文書。 低聲道:“姑娘,是方才有人悄悄送過來的,未有言明身份。” 張眉壽隨手展開,其上只簡簡單單兩句話,并未署名。 她未有避著徐婉兮,徐婉兮無意間掃了一眼,然出于分寸,也未去刻意留意那上頭的內(nèi)容。 但那字跡—— 她瞧著似乎有些眼熟? 偏卻一時想不出在哪里見過。 如此之下,不禁多問了一句:“蓁蓁,你可知這字條是何人所寫?” 張眉壽微微搖頭。 這上頭一句是提醒她入城路上多加當(dāng)心的話,另一句則是說會在城門處等著她。 是以,她道:“但進(jìn)城后應(yīng)該就知道是誰了。” 至于那封文書—— 展開之后,卻是一折外地官府出具的路引。 …… 巳時初,太陽還不算太烈,城門處百姓進(jìn)進(jìn)出出,正是熱鬧的時候。 張眉壽乘坐的那一輛普通的馬車,在經(jīng)過城門之時,被城門守衛(wèi)攔了下來例行查問。 “馬車?yán)锸鞘裁矗俊?/br> 守衛(wèi)問話間,拿手中刀鞘挑開了車簾。 見車內(nèi)坐著的是一主二仆三名女子,守衛(wèi)打量了幾眼,卻是突然變了臉色,驀地將刀鞘收回。 “原是張二姑娘,是小人冒犯了!” 守衛(wèi)一副誠惶誠恐的語氣,拱手沖著馬車?yán)锏娜速r罪行禮。 他態(tài)度恭敬之極,因此當(dāng)即招來了許多來往百姓的注目。 “張二姑娘?不知是哪位張二姑娘?” 見同伴這般模樣,另一名守衛(wèi)走了過來,有些困惑地問道。 只見同伴滿眼提醒之色,聲音低而快地道:“自然是未來太子妃……還不快些行禮!” 他聲音雖低,卻也傳入了幾名百姓耳中。 當(dāng)即有人忍不住驚呼道:“……這車?yán)镒木故俏磥硖渝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