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還不想死
“靈一哥” 半跪在地上,這一下直接刺穿了我的身體,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模糊不清,十分詭異,就像是個被人釘死,等候最終審判的死囚。 “靈一哥你沒事吧?”吳芊芊沖過來就扶住我,也不敢動我,生怕加重我的傷勢,將傷口的范圍擴大,傷到脾臟。 忍了忍痛,剛想說沒事,一陣腥甜就泛了上來,一張嘴就滑出了溫熱黏膩的液體,喉嚨一陣發癢,剛咳了一下,就立刻牽到了傷口,疼痛感頓時傳遍了全身。 她架著我的上身,不讓我在亂動:“你別說話,我先幫你把這東西弄走。” 話是這么說,但要想保證不擴大傷口的前提下,將我跟這長錐分離開來,在這里幾乎沒有多大的可能。 “你先走吧?!彪S著我剛剛觸發機關,雕像的背后出現了一條暗道。溫度越來越低了,再不走,兩個人都得凍死在這,“快走……” “要走一起走?!眳擒奋穲剔值毓蛟诼湎铝艘话氲牡裣袂?,細細地尋找著蛛絲馬跡,試圖找到任何的機關,撤回長錐。 溫度還在持續往下降,因為始終保持一個動作沒有移動過,感覺整個人都麻木了,被凍得失去了知覺,身上也都出現了凍傷的紅腫。 “吳芊芊……芊芊,你走吧。”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根長錐似乎已經跟我的身體凍在了一起,無法分離,而保持現在這個動作也完全不是憑我的個人意志了,根本就是被凍得死死的。 她沒有回答,更沒有要走的意思。 在我的記憶里,印象最深的女人只有三個。一個是體貼我照顧我的奶奶郭蘭,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至少是作為楊靈一時,最重要的人。明明是我害死了郭敏生,她這個義女卻始終維護我。照顧我,替我保守秘密,為我著想,不讓我再以身犯險。 如果不是她。那過去的幾十年,我就只會是個游蕩在人間的鬼魂,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第二個就是肖筱,這女人總是一副精明干練的姿態,在老爺子去世后。獨挑重擔,一個人處理好整個肖家的產業,行事果斷,從沒見過她有一點扭捏造作的樣子。 能跟這樣的女人認識,結交,我也確實是足夠幸運了。 最后一個,就是現在跟我待在一起,死活不肯先走的吳芊芊。 對她,我幾乎沒有太多的印象,記憶還停留在第一次見她時。那個穿著小洋裝,身材曼妙,妝容精致的女人,總是“靈一哥靈一哥”地叫我,有時候,還真有把她當成meimei的錯覺。 這樣一個女人卻是畢業于四大著名軍校之一,身手敏捷,腦子也好使,偏偏還重情義,這樣的人。也可以說是世間罕有了。 “吳芊芊,你們學校有沒有告訴過你類似的話,保全部分好過玉石俱焚?”從沒想過這妮子的脾氣能這么拗,幾次勸她。她都不肯走。再不走,我都沒力氣勸了。 她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這次蹲在了我面前,紅了眼。緊咬著下唇,瞪大了眼睛,愣是沒落下一滴淚。目光哀戚而決絕。 “快走吧……”這是我最后一次催她了,除了腦子還有點意識,其他地方都已經沒有知覺了,“我走不了了……” 漸漸地,連聽覺都不行了,昏昏沉沉的,似乎是看到吳芊芊的嘴巴在動,但是什么都聽不清,只有依稀的朦朧的聲響,就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在耳朵里一樣。 吳芊芊最終還是走了,不知道這妮子有沒有真的哭出來,只是覺得,一個女人如果連哭的權利都沒有,就真是太可悲了。 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真的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也好,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糾葛,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犧牲……到此為止,就又我來一并帶去地獄吧。 意識漸漸流失,整個人似乎是在下墜,不停地下墜,下面就像是個無底的深淵,什么都看不見,什么都觸碰不到,在一片虛無的黑暗中不停地墜落。 出于本能的,我起了掙扎的意思,但越是掙扎,往下墜的力量就越強大,就好像有千萬只手在把我往下拉,拉向地獄的盡頭…… 不…… 意識在一瞬間從這個世界被抽離出來,當我真的要去地獄的時候,才知道,我對那里的惶恐有多深。這么長時間來,我的罪行,就算是下十八層地獄都嫌輕了吧。 可我,不想去……我不要一個人待在永無天日只有惡鬼的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意識從那個下墜的空間抽離回來之后,整個人漸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就像是從絕望中看到希望得到救贖一樣,身體慢慢地有了知覺,感受到了有陣陣暖意傳過來。 我抬著疲憊的眼,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彌漫著水汽氤氳的世界。 “您醒了?!笔呛苁煜さ穆曇?,“父親。” 最后那兩個字,頓時將我從混沌中拉回到現實,大腦瞬間一陣清明,歪著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到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人卜籌。 不顧我糾結的表情,他抬起一只手,摁住我的肩膀:“這里是我的地方,暫時不會有危險,您不用擔心?!蹦樕鲜侨f年不變的笑意,轉而又問了一句,“這么稱呼您,不會介意吧?” 介意我當然介意你這么說,就是直接告訴了我,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兒子? 雖然這么想,但實際上卻只是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心里則是早就已經哭笑不得了。 這里的房間說不上大,但也不小了,房里一應俱全,該有的都有,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樣。而我現在是躺在一個充滿了溫水的木盆里??捶坷镫硽璧某潭?,我應該已經在里面昏迷很久了。 溫熱的水又被換了好幾次,知覺差不多也已經恢復了,取而代之的是眾多傷口帶來的疼痛,一時間,幾乎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待會我給您上藥?!?/br> 他老師用敬語稱呼,搞得我都覺得渾身不自在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說話。他敢這么叫我,說明知道藍眼睛把那些事情告訴了我,也應該知道藍眼睛對我做了什么。 “你……真的是……”吞吞吐吐半天,我才問了這么個不完整的問題。 卜籌只是偏頭看了我一眼,轉而笑得像個儒生,謙恭有禮地點了一下頭,我頓時感覺自己的整個面部都僵硬了。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