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徒弟威武!
之后,唐傾墨似乎一直在避著她的徒弟,即使君祈來找過她,她也是冷冰冰地走開,絲毫不想聽他說話也不想回答一句話。少年在她面前碰了無數次壁,每次都失落而返,漸漸也不再去自討沒趣了,只常常站在離師傅不遠不近的地方,靜靜地凝望和守護著。 雖冷清疏離,但師徒之間倒還算相安無事,并未起過大的爭執。 但有人顯然不滿意如此平靜的生活。仿佛是故意要制造鬧劇似的,凌霄然把易子梟的房間安排在了和唐傾墨的屋子所處的同一個院落里,倆人抬頭不見低頭見,著實容易發生點什么交集矛盾。 而與傾墨同住一間的蕭君祈,自然也能常常看到些什么他不想看見的畫面。 夕陽斜暉下,男子悄然玉立的身影擋住了身后的紅日,但他卻似乎比那輪艷麗奪目的紅日更加美麗耀目。 “墨墨,我帶了你愛吃的茶沫糕……” “沒興趣?!?/br> “那這個你有沒有興趣?” 院子里的紫藤長廊上,易子梟側身攔住正要往前走的唐傾墨,手里捧著一碟精致點心,似是要上前獻寶。 傾墨雖不愿搭理他,但鼻子卻很靈敏地嗅到了某種清香,眼睛也便不自覺地往清香來源處瞄去。結果這一瞄,她就移不開眼了。 只見易子梟手上端著的碧綠瓷碟中,婷婷立著幾只如殷紅琉璃制成的小動物,色彩艷麗對比鮮明,十分喜人,而那誘人的清香就是從這些小動物身上傳來。 凝著明眸仔細觀察了一會,傾墨忽然嬌呼:“殷璃果?” “墨墨你可真是好眼光,這些靈物正是殷璃果所做!”易子梟看著她的驚訝神態,心中頗愉悅,嘴角也浮起得意的笑。他就知道她會感興趣!這個小丫頭的品位可不俗,從那日她偷翻他的食物包袱,在眾多點心中只挑出做工選料最繁瑣的茶沫糕就看得出來。而且她還準確地估出了價錢,這充分言明她對這些珍品了解甚深,也讓他一眼看出,他們是同一類人。 唐傾墨很早就聽聞過這種神奇的果餞,通透似琉璃,嫣紅如鴿血,清香宜人,有美容駐顏之奇效。只可惜蜀中不產這種果子,在唐家堡她也尚未有機會吃著,如今親眼一見,她只覺好奇得緊,舌上味蕾也開始叫囂,直想拿一個來嘗嘗。 但她一見這可惡的登徒子就不高興,更別提要她吃他給的東西了!傾墨略有不舍地哼了一聲,便扭過頭去不看這勾人心神的小點心,不過轉頭的一瞬,她小巧的鼻尖仍是忍不住地輕抽了抽。 易子梟見她這副想吃不敢吃的別扭神態,突然有點好笑。微挑了眉,他將碟子端得離她更近,低頭誘惑道:“真的不要?” 溫軟帶著茶香的氣息輕拂過耳廓,磁性而又蠱惑的聲音鉆入耳膜,鼻尖的誘人清香越發濃烈,傾墨覺得自己的立場好像沒有方才那么堅定了,不由微側過頭朝他看去。 此時蕭君祈剛好也從長廊盡頭路過,不小心撞見二人這一幕眉目傳情的畫面,心里不知怎么就開始泛酸,腳下也似灌了鉛,好像周身的力氣一下子全被抽了去。他突然有些后悔,要是自己之前態度果斷些,幫師傅打發掉這個麻煩就好了,就算此事有辱師傅名聲,他也是斷不會嫌棄她的。 他原是想著,這男人前來糾纏無非是為了討什么好處,只要自己給他想要的利益他自會封口離去,也不至損傷師傅清譽。而師傅若是真闖了禍,他也打算自己替她擔著,若要償還什么,就由他來還??扇缃窨磥?,人家根本就情投意合,倒是自個瞎cao心了。 苦笑了一下,君祈費力抬起重若千鈞的腿腳,就打算離開此地,避開這讓他心神痛楚的畫面。 而長廊另一頭的唐傾墨,在側頭看到那張笑得狐貍似的俊臉時,她被殷璃果勾起的好奇心和食欲就頓時煙消云散,咬唇啐了一口道:“就是不要!”扔下這句后她便倏然轉身,只想遠遠甩開這個煩人的登徒子。 誰知她這個嬌俏模樣卻甚得易子梟的心,他就愛她這種神色倨傲生人勿近的冷艷調調!易子梟覺得此刻心里似被貓爪撓了一下,又癢又勾人,看著面前高傲的小家貓只留給自己一個勾魂攝魄的背影,他就忍不住放下碟子追了上去。 只一個箭步間,唐傾墨就被突然襲來的大手拉扯得轉過身,又瞬間被推到墻角,她瞪大了雙眼盯著面前的邪魅男人,滿臉不可置信。 “你干什么?快放開我!”傾墨一邊忿然命令,一邊扭動著身子掙扎起來。 易子梟原本只是想讓她正面對視自己,然而被錮在自己雙臂間、如受驚小貓般的小女人卻不停亂蹬亂撓,惹得他渾身酥癢難耐,反倒是自己被誘惑了。 傾墨一個不經意的掙扎舉動更是忽地點燃了他的欲望,易子梟不由身體緊繃,將她鉗制得更牢,低下頭啞著嗓子警告道:“墨墨,別動,你逃不掉的?!?/br> 易子梟銳利的雙眸危險地瞇起,一瞬不瞬地鎖住傾墨的眼睛,似要望進她的心里去。而唐傾墨只覺那雙鷹眸太刺目,仿佛自己在他面前一絲不掛般,毫無秘密可言,心里不禁有點犯怯,又感到羞憤難當。 她突然間竟無比懷念起那清澈柔和的目光來,此刻想到少年溫柔的眼睛,她在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呼喚吶喊:“徒弟,救我!”也不知是否她的心靈之音被對方感應到了,傾墨竟真的聽見了那抹干凈到讓人心安的嗓音。 “放開她!”白衣的少年忽然出現在她的視野中,手中握著一把劍氣凜然的黑劍,而他此時渾身的氣息也如同手中利劍般,怒氣逼人、鋒芒畢露。 易子梟聞聲回頭,見著蕭君祈和他的劍,頓時目光一凜,警惕了幾分。初見這少年時他的氣質溫潤干凈,甚至不像一名江湖劍客,然而今日他握劍的姿態和不容小覷的氣場卻讓易子梟明白,自己遇到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但更讓他吃驚的是,以自己敏銳的識人本事,他竟然也讀不懂面前這個少年!盡管他的眼眸比水還要清澈,內里卻是暗流洶涌,也不知宿了個什么東西,似乎蘊藏著極大危險。 而唐傾墨趁他轉移注意之際,立即奮力掙脫出了魔爪,又迅速躲入自家徒弟身后,借著那寬厚的肩膀遮掩尋求庇護。 連她自己也覺詫異,什么時候她竟這樣依賴他了?他僅僅只是站在她的身前,就讓自己感到無比安心,好像即使天塌下來她也不會害怕。想到這里,傾墨就不自覺往君祈背上靠了靠,聞到熟悉的清冽氣息,她的臉又逐漸開始泛紅。
蕭君祈感覺到師傅貼在自己背后的小動作,以為她是嚇壞了,便又挺直肩背將她擋得更嚴密了些,但他的視線卻仍定在易子梟身上,氣勢陡然凌厲幾分,彷如利劍出鞘。這個男人也不簡單,他身后的劍給自己一種危險的感覺,雖說自己不見得贏不了他,但應戰準備卻是必須做好的。 易子梟見他擺出戰斗姿態,卻反而悠閑地笑了起來,懶洋洋地問道:“你是誰?為何要來多管閑事?” 看對方沒有要和自己比試的意思,少年也就放下劍,沉穩淡定地回道:“在下蕭君祈,閣下方才欺辱我師傅,難道還不容在下管一管嗎?” “哦?她是你師傅?那你更不該破壞令師的好事才對,說不定日后……你也得尊稱我一句師父呢?!币鬃訔n語調慵懶,眼中似笑非笑,神情卻是帶了五分認真。 傾墨一聽又怒了,但她這回卻沒有親自出手教訓這個口出狂言的登徒子,而是拿期待的目光殷殷望向身前的徒弟。 蕭君祈微皺了眉,仍平心靜氣地回著話,不過他的語氣卻是含著幾分堅決,“若無今日之事,師傅她要是心甘情愿地答應你,我無話可說。但僅憑你今日違她意愿妄行輕薄之舉,即便日后我師傅答應了,我也不會答應把她交給你!” 傾墨聞言心中一喜,情不自禁就偷瞟徒弟的表情,只見少年澄澈俊逸的面龐上神色堅毅,一雙清水眸子此時卻深幽如墨,又似頑石一般固執倔強。薄唇抿出堅定的弧度,胸膛微微起伏,好像盛了怒意,而他的手也不自覺緊握成拳。 這一系列動作神態看得唐傾墨越發歡喜,她的笨徒兒總算是開竅了! 心情一好,她也不愿跟這登徒子再做糾纏了,何況徒弟身體初愈,萬一倆人真打起來她還是很擔心的,就打算自己出面結束這場對峙。 但誰知今日徒弟竟大展雄風,未等她出言,他便在易子梟欲再度開口時直接下了逐客令:“閣下無需再多言,無論你說什么都不會再有機會靠近我師傅,因為從今往后我會時刻守在她身邊!若閣下不服要找在下比劍,蕭君祈隨時奉陪!” 傾墨這時已經不能用開心來形容此刻心情了,簡直就是崇拜!她的徒弟今日實在太威風霸氣了,她都差點忍不住沖上前去對他送上自己仰慕的眼神,再高喊一句“徒弟威武!” 直到君祈轉身帶她離開時,她還是止不住地興奮。最后還不忘回頭輕蔑地瞥一眼易子梟,又沖他鄙夷地吐了個舌頭,這才無比愉悅地轉過頭去,乖巧地跟著雄姿英發的徒弟回房。 易子梟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磥硭@次的對手——有點棘手! 可當他敏銳地注意到少年背上寶劍簡陋的劍鞘時,易子梟又忽然笑了起來,“呵,有意思,窮小子徒弟看上千金小姐的師傅了么?”他摸了摸下巴,眸光一閃,唇角又揚起更為魅惑自信的笑容來。 “不過你贏不了,她注定是屬于我的。” 幽幽吐出這一句話后,易子梟心情釋然,便也干脆回房休息了。不過他倒是很期待,和這神秘少年的下一次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