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冰涼的手
我有點不放心這趙六,這家伙比我小一歲,沒娶上媳婦,今晚見了這么個艷婦,怕不會弄出事來?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心情大亂。 “鑰匙沒在她身上?”墨鏡叔問。 “沒在,那家伙說,他連她的內褲都翻了,也沒找到。”我說。 “呵呵,你這個朋友也夠損的……沒在她身上,就一定在家里。” “你說了跟沒說一樣,在家里,在家里的什么地方?這么大的一個樓,上哪兒找?”我著急地說。 我之所以著急,是我越來越擔心趙六對韓涵mama干什么不良的事兒來,那萬一整出個非禮罪,連我也跟著進局子。 墨鏡叔想了想,說:家雖大,可是,能放鑰匙的地方,也就那么幾處。我在這捅鎖頭,你去找找這幾個地方:床下,梳妝臺下,窗簾架后邊…… 我按照墨鏡叔的說法,去這幾個地方細細找了一遍,兩手空空地回來。 墨鏡叔直撓頭。 我一急,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叔,你說,她能不能把鑰匙藏在—— 我吐了半句話,故意停下來,看墨鏡叔的意思。 墨鏡叔眨了眨眼,一拍頭,大喊一聲:一定,一定在那兒! 我倆趕緊回到廳里,打開嬰血犴的那道門。 那家伙睡得更死了,呼嚕聲震天動地。 慢慢地走近前去,忍著腥臊味兒,低頭細看,它的脖子上掛了一條細細的毛線繩,是織毛衣用的那種粗毛線。 我躡手躡腳地再向前邁兩步,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把毛線繩勾起來,上面掛著一把粗大的鑰匙。 我回頭向墨鏡叔示意一下,墨鏡叔明白我的意思,從腰間拔出匕首遞給我。 手不停地抖著,把匕首的尖慢慢伸到繩圈里,割斷了毛線繩,把鑰匙從毛線繩上取下來。 我倆躡手躡腳,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果然是那把鑰匙,雖然有些費力,擰了幾下,鎖頭開了。 推開黑漆大鐵門,地下室的冰涼氣息撲面而來,就像寒冬臘月天,在暖烘烘的屋里子睡醒覺,突然沖進外面的嚴寒里那種感覺,臉上有如幾根細細的毫毛之針在刺著,有點癢,有點痛。 地下室本來有涼氣,可是,不至于這么冰冷。 冷庫?墨鏡叔小聲說。 給我的體表感覺,這溫度至少在攝氏零下10度。 在黑暗中摸了半天,終于在墻上摸到了開關,打開燈。 燈光很灰很淡,青白色的光線把地下室照得鬼氣濃郁。 眼前是一個面積有60多平米的大廳,墻上掛著油畫,看油畫的畫布上斑駁地龜裂,蒙上了厚厚的灰塵,估計這些油畫有好多年頭了。有兩張風景的,剩下幾幅都是西方人物畫,其中一幅下面的中文標簽寫著:“畫家凡高”。 “你看那些破畫做什么?”墨鏡叔催道,“干正事。” 我擺擺手,示意墨鏡叔過來:“你看,這名畫呀。” “名不名畫關你屁事,你想偷一幅走?” “我還沒窮瘋呢。我是在想,這家人有巨大的家財,韓涵的事,是不是和她家的財富有關系?” “這……很有可能。”墨鏡叔點頭。 廳里除了油畫,還擺放著一張巨大的茶幾和一圈高背椅,墻角立著一臺咖啡機。這些東西看來好多年沒使用過了,都蒙著灰塵。 有一道小門,門上沒有上鎖,只是用一根銅制的門栓從外面閂著。 門栓被磨得锃亮,也沒有灰塵,看樣子是經常有人來開門的。 我和墨鏡叔互相點點頭:估計秘密就在這道門里。 拉開門栓,輕輕一推,門就朝里開了。 里面涌出來的空氣更加冰冷,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伸手向門邊摸了摸,沒有摸到電燈開關。 墨鏡叔打開手電,向里面照射。 房間有外面這個大廳一半大小,放了許多家俱和柜子,沿墻是頂棚高的一排大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還有一個擺放古董的架子,一些瓷瓶和玉雕參差地放在上面。 墨鏡叔的手電筒照了照那排柜子,忽然,發現在柜子盡處,橫放著一只玻璃柜。 “水族箱。”我說。 墨鏡叔往前走了幾步,手電筒的燈光明亮地照在玻璃柜子上。 柜子里躺著一個人。 玻璃柜子有兩米長,一米多高,頂上蓋著玻璃蓋子,通體透明。 柜子里面平平地躺著一個女子。 女子身著一件淺綠色紗衫,朦朧地從紗衫下透出黑色的文胸和白潤的肌膚。下身穿一條白色百褶裙,露出兩條半截小腿,腳上著一雙黑色皮拖。 我認得這件綠色紗衫。 這是秋雪時裝店里賣出去的。 那天晚上,韓涵去我店里,我幫她試的這件紗衫。當時,我還挺齷齪地想,幫美女試衣服,就跟在床上幫美女寬衣解帶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看來,她還是真的喜歡這件淺綠色紗衫,這么多天過去了,仍然穿在身上。 “照她的臉。”我說。我想確認一下,是否躺在這里的就是那天我店里買淺綠色紗衫的紅痣女。 墨鏡叔把手電光柱慢慢從她的胸上移到了臉上。 烏黑的秀發披分在枕邊,如瀑布般翻卷著,襯托出那張白白的臉更加慘白。長長的睫毛,堅挺地向上彎曲著,仿佛隨時睜開眼睛。小巧的鼻尖兒,似乎晶瑩剔透一般,在烏黑秀發的背景下,如羊脂玉一般潔白。
記得紅痣女的美人痣是長在她的左腮上,而此時,她的右腮沖著我們,看不見她左腮上是否有美人痣。 我深吸一口氣,一手拉住墨鏡叔的胳膊,鼓足勇氣,再向前靠近一步。 墨鏡叔伸手把手電筒舉到她的頭上,向左腮照去。 我探出頭,踮走腳尖,伸長脖子,向她的左腮看去。 一顆黃豆大的紅痣,長在她的左腮稍靠耳根的地方。 沒錯,就是那天晚上去店里買淺綠色紗衫的紅痣女。 “是她,沒錯?”墨鏡叔問。 “肯定沒錯,這種紅痣是罕見的,更何況在這么一個美女臉上,肯定給人過目不忘的感覺嘍。”我不像先前那么緊張了,便說句調侃的話,想放松一下氣氛。 我的話音未落,脖子上搭了一只輕柔的手,冰涼冰涼。隨之,一聲輕柔的聲音:“是嗎?” 我的五臟六腑頓時就錯了位,手腳酥麻,腿發軟,差一點坐在地上。多虧墨鏡叔從后面扯住了我的腰帶,我才沒有出更大的丑。 韓涵伸出了一只手,搭在我的脖子上。 冰冷徹骨的五指,正好繞住我的脖子上,一股涼氣立刻從脖子向全身發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僵立不動,不知是退后還是把那只手扯下來。 其實我并不是無法選擇,而是根本沒有選擇:我的手腳都幾乎動不了了,嚇壞了。 “你,你,你……”我說不出話,光是從喉嚨里不斷地“你”了半天。 墨鏡叔估計也是嚇壞了,不說也不動,呆立在我身后。還好,他還在用手用力地扯住我的后腰帶,使我嚇癱軟的身體不至于前傾栽到韓涵身上,也不至于向后仰倒栽到地上。 那只手實實在在地貼在我的脖子上,五指輕輕地動著,指尖輕點著我的后脖梗子,像是嘲笑我,也像是捉弄我。 我被那尖尖的手指點截著,被點截的地方癢了起來,麻麻的,很不好受。 我想抬起手去撓一撓那里,剛抬起手,又害怕地縮了回來:要是碰上她的手,兩手相握,那更可怕。 其實我心中還有更大的驚悚:如果她的手指,突然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像五只尖利的刀尖刺進去,我瞬間斃命。 我腦子里此時很活躍,各種想法如潮涌,但就是四肢不聽大腦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