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激靈：是不是有什么內情呀？

    難道這么巧？

    吳本歸被偶人害死了，而她老婆的情人竟然是一個偶人廠的員工？

    我徑直把車開進大門內。

    門衛問：“干啥的？”

    “買幾件雕器?！?/br>
    “你往左開，銷售部就在那邊?！?/br>
    銷售部主任見有人開著林肯來看貨，以為接了個大活兒，巴兒狗似地前后恭維我。

    “新的就不要看了，”我說，“我家裝修是仿古式，只想擺設一些古舊的雕刻?！?/br>
    “有有有有，我們廠史榮譽室里有幾件鎮石之寶，都是清末民初剛建廠時老藝人的手藝，先生去看看吧?！?/br>
    俺要看的就是百年老偶。我心里說。

    雕刻廠榮譽室里，擺放著好多獎狀和證書。

    一排排玻璃柜子里，陳列著各式雕刻，有石質的，木質的，有泥塑的，還有塑料注塑的。

    “先生，您看這柜子，這件雕刻，就是我們廠的鎮廠之寶。它出自于清宮廷末代雕刻大師張遠之之手?！?/br>
    張遠之，我聽說過，以前山城電視臺采訪過他，據說是雕刻大師。

    我俯下身細看。

    一個古代武士雕像，面部有點像關公，但臉色是白的；身材十分魁梧，比真人高一些。身穿一身鎧甲，手持寶劍，怒目前方。

    “這座雕像有些來歷。傳說當年光緒皇帝，因為受慈禧的協迫，日夜擔驚受怕，擔心老佛爺哪天不高興了，就送他去西天，所以長年失眠，神情恍惚。有方士建議皇帝寢宮前擺放一個門神武士，諸鬼游神不敢入，皇帝自然睡眠安穩。于是，光緒就命當時工部雕刻了這尊雕像。剛剛完工，清廷就垮臺了，這尊雕像就隨它的雕刻者、我廠的創始人張遠之先生落戶到了山城市，一晃就是一百年了?！?/br>
    我仔細察看這尊雕像，它是用某種硬質木材雕刻成，刀工極其精細，衣服、胡須、甚至掌紋都非常逼真。不愧為大師的杰作。

    它立在一個玻璃柜子里，可能是好久沒人打掃衛生來擦拭了，柜子里面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塵。

    可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引起了我的注意：雖然柜子里面有灰塵，可是，雕像本身身上卻沒有灰塵。

    這說明了什么呢？

    難道是擦拭雕像的人只擦了雕像、而沒有擦拭柜子里面？

    “噢，雕像是不錯，很有力度很有張力，我喜歡。多少錢？”我說。

    “先生真是來巧了，若是以前來，這個是不賣的，因為是我們廠的鎮廠之寶。但是，上個月開始，廠里改制，已經被一個企業家買去了，但只包括固定資產，不包括浮財，所以，廠里決定把它賣了，償還欠債。要價是300萬?！?/br>
    我說考慮考慮再來，便開車離開了。

    第六感覺告訴我：吳本歸的死，和那個瘦男人、王素華有關，更和這尊門神有關。

    我竊喜：我找到了傀鬼聯盟的總頭領了？

    把它滅了，傀鬼們就四分五裂、不能興風作浪了？

    買下來，燒了它？

    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買下來之前，要先弄清楚，它究竟是不是一個傀鬼，是不是一個成精成魔的偶人。

    夜幕降臨，我和老秦頭一身夜行衣，悄悄驅車來到雕刻廠附近，把車停在路邊，徒步向雕刻廠走去。

    翻過廠區的院墻，前面就是陳列室。

    廠區黑暗，天上又沒有月亮，烏云密布，只有幾只夜貓子在廠區行走，發出嚎叫，像哭似地。

    老秦頭蹲在地上，拿出他那一套設備，把一只公雞尾毛吊在一根絲線上。

    “你看，”老秦頭指著尾毛說，“附近肯定有鬼氣，這毛在旋轉?！?/br>
    我一看，受了一驚：那根羽毛越轉越快，像一只坨螺一樣。

    “它怎么會轉呢？”

    “這要羽毛叫陽毛。公雞乃純陽，其尾部更是純精之精聚之地，古代人管它叫‘陽尖’或‘陽劍’，遇邪則動，邪越厲害，它動得越厲害。古代占卜驅邪有三大法器，一曰龜殼，二曰狼毫，三曰雞毛?！?/br>
    “邪氣在哪個方向？”

    “肯定是在陳列室這個方向了。你再來看，”他點燃一支香，插在地上，“你看這香煙，往哪個方向飄，邪氣就在相反方向。”

    那支香果然縷縷香煙，向陳列室相反的方向飄。

    “好，我先進去，打開門，你再進?！?/br>
    我說著，首先來到陳列室窗前，趴著窗戶向里面看了看，沒有什么動靜。

    我一閉眼，就穿墻而過，進到了隱列室里。

    回身到門邊，打開門鎖，放老秦頭進來。

    老秦頭站在柜子跟前，反復地用手電筒照著查看白臉門神。

    “你看他，左眼眨白，右眼泛青，這是剛從閻王殿回來的?！?/br>
    “何以見得？”

    “閻王殿待客，分人間和上界兩種規格。人間客待之以青白腸茶，乃是用香茶與世間最惡之人的腸子一起煮沸，放入香片，招待貴客。無論人鬼，喝了此茶之后，七天之內，一眼青一眼白，這乃是青白腸茶的陰氣和兇氣在體內聚集的緣故。此偶人青白分明，肯定是剛剛去過閻王殿，時間不會超過三天。”

    老秦頭肯定地說。

    “他和閻王殿有聯系？這事就不好辦了?！?/br>
    “也未必。他們傀鬼集團不是一直想在人間設立一個合乎鬼法的聯盟嘛，他當然要去閻王殿走門路嘛?！?/br>
    韓涵曾經跟我說過，她在地府里面打聽得非常清楚，傀鬼們一直在運作這件事，她最擔憂的也是這件事，一旦被傀鬼們合鬼法化了，他們會更加猖狂。

    “看來，必須得及早下手。”我說。

    “你白天來看他，他一定有所覺察。現在，還不到午時，他的功能還不到最盛時辰，我先做個法術，看能不降住他。若能降住他，取了他魂魄，你也不用花冤枉錢來買他了?！?/br>
    老秦頭說著，從包里掏出兩只黑盒子，打開，里面現出兩只蟑螂。

    “蟑螂乃是陰物，八卦屬坤，在蟲蟲界司丞相之職。這乃是一公一母兩只蟑螂，是從蟲卵養大的，兩蟲交配后，便成為一對捉魂力士。”

    老秦頭非常專業地介紹著，很自信地把蟑螂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