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寒澤東流水,鴻雁南飛向。陰靄西夕終,出關北尹紅。 北風呼嘯揚起漫天沙塵,夕陽伴著陰霾席卷著邊古上的一座孤城,此時城內正發出著陣陣哀嚎,那悲鳴聲不絕于耳,聲聲刺痛人心。 刀劈血濺之慘絕還在持續,滿目蒼狼之景正訴那離合悲歡之象。這驚心慘目的一切發生的太過于突然,幾乎是毫無征兆的就開始了。 沒有人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為何突然之間,自己人就弒殺了起來。守將余常義幾乎沒有反映過來,便見自己所開城門迎接的援軍突然跨馬相嗜,對著城中之人就是舉刀砍殺。不論是軍人,還是城中百姓,還是率真可愛的孩子,他們一個都沒放過。 這些人本是前來援救的軍馬,但不知為何,此時猶如魔鬼一般吞食著這城中的一切。他們肆意燒殺搶掠,把城中之人當白菜一樣隨意砍殺! “上官紅飛,你這豎子,為何如此?為何屠城?”守將余常義提刀擋住了面前幾位兵士的襲擊,怒斥著不遠處正立馬而視的援軍主將上官紅飛,喝聲道:“你這千刀難平心中憤的渾蛋!畜生!爾等不是前來救援的嗎?” “因為你,余常義!”上官紅飛抬指而出,卻未說出屠城原因。 “我?”余常義將面前最后一名攔路的兵士斬殺,并指著自己的鼻子,“因我何事?” “你這夯貨得罪了何人卻是不知?”上官紅飛的嘴角勾勒出一絲譏笑,直盯著那無知的余常義。 “我?我……”余常義吞吐的說不出話來。他在心中回想百遍,卻未尋出自己到底開罪了何人? 他本是這一城池的守將,這座孤城原本很是繁盛,但隨著戰事起,使得這座城池漸漸的調零,到現在變成了一座破舊不堪的孤城。但即便如此,這座孤城也是敵軍很難克服的一道障礙,因為守將是余常義!他阻擋了敵軍一次又一次的南侵。若是不攻破這座孤城,敵軍想要大舉南下,必須繞路數百里。 因為這座城池離敵軍帥營很近的原因,所以經常遭到侵犯,一至于無人敢站出來請纓來守城,直到三年前,太尉希達里見邊關戰事加緊,不得已之下求助于都鈐轄劉廷翰,這才派得有勇有謀的余常義前來駐軍守城。那時余常義領軍入駐時,這城池已是破舊不堪,許多百姓都已流離失所而南逃去了,留下的只是些舍不得家的老弱病殘或孤家寡人。 后來,經過余常義兩年的治理,這座原本即將死寂的孤城又變得有了生機,人丁漸漸的又充足了起來,但直到兩月前戰事又起…… 余常義回憶著自己過往的一切,卻什么都沒能發現。他守著這座孤城已有三年之久,在他的手中,這座城池從來沒有被攻破過。因此,他立了不少戰功,聲名也因此遠揚。如果要說錯或開罪了什么人?他真的是想不起來。因為多少年了,他都是在邊關駐守,很少與外人來往和攀談。他不明白今日為何如此?一切來得是那么的突然。 “我到底開罪了何人?我們這些沙場軍人又得罪了何人?就算是我一人過,也有我一人承擔,與他們何干?你說!”余常義有些瘋癲,他大叫著,“即便是這樣,你們也不至于做的如此慘絕人寰,更不能屠城吧?城中百姓,百姓!他們何錯之有,何錯之有?”這般如猛虎吼叫著,下一刻便橫刀襲向那馬上坐著的上官紅飛! “怪就怪你軍功卓越、怪就怪你功高蓋主、怪就怪你不思恩澤、怪就怪你不懂審時度勢!就連秦王也夸你是軍中人杰。若是你問我今日為何如此,那我只能告訴你去地府問閻王吧!”上官紅飛揚起手中大刀擋下了余常義的襲擊,接著舉手一刀力劈反擊,接著說道:“而公不讓禮,你這夯貨豈知我心中悲涼?但因我領得軍命,定要將你斬與孤城,滅你軍以儆效尤。” “轟!”聽到這句話后,余常義這才恍然大悟,可這一切知道的都太晚了! “冤枉啊!冤枉......”喊冤聲隨著長空劃破天際,又從青云天下穿下,擊在了全軍之人的耳朵里,并深深印在了他們的心里。 這一聲如蒼穹怒吼,使得所有人都停止了拼殺,紛紛轉頭望向發冤之聲,而抵擋的兵士卻是仰天長嘆,臉上又是痛苦的笑,接著回轉再次拼殺。 “到地府叫冤吧!”又是一青龍偃月刀斬來,卻被跪在地上剛喊完冤的余常義給提刀擋住了。 余常伏回防起身,接著就是一刀過去。雙方揮刀博斗你來我往百招余均未分出勝負,而此時的余常義所部抵抗的兵士已落入了絕對的下風。 眼看就要敗下,余常義大急!他見情形不妙,無耐之舉便大聲喝令全軍向南門靠隴,準備奪南門而逃,并著副將崔進領自己的家眷撤逃。可是上官紅飛所部的調軍速度太過神速,一時間所有人被擋住,并被逼到了北城門下。 “殺!” 上官紅飛一聲令下,接著就是屠城。許多人到死都沒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太多的人都是死不瞑目。 “快開城門!快!”突然,混亂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這么一嗓子,他見話音剛落就有人去開了城門。 城門被打開,人群如卸閘洪水般的急急涌出,向北分散而逃。 “將軍,快走,快!”崔進不顧身邊余常義唯一活著的家眷,快步上前拉住了正在拼殺的余常義,卻被他給甩了開來。 “城外是敵軍大營,我去不得。如果這樣,我便會背上叛國的罪名永遠洗刷不去。”余常義不愿北逃,只因一個“冤”字未了! “可是……” “沒有可是!那敵軍主帥于你我英雄相惜,也早有招降你我之意,你若是能逃得出,我想他也不會為難于你。”余常義打斷了崔進的話,接著指著正站在血迫之中堅定神色的唯一親人,自己的兒子余笑塵道:“塵兒就交給你了!記住,讓他開心快樂的活著,不要想著為我報仇!” 夕陽與火光相映很是紅亮,迎著光讓人有些睜不開眼,但依然能看清那凄慘的城中顯現出的棱角朦朧,卻又忽然是那么的辯認不清。 城樓之上數以千計的弓箭手正射殺著逃出城外的百姓和兵丁,并且后面還有追兵一路追殺著懷抱余笑塵的崔進。 一路逃亡幾乎氣絕,當余笑塵被崔進抱走之后,待到回頭之時,遠觀城中上下,已是血流成河...... 夕陽殘映,照射在用血染成的土城之上,顯得是那般的紅彤蒼涼,帶有無盡的凄婉。 當崔進逃出生天,摔倒在敵軍大營外十里處時,那城中早已孤寂一片了。 敵軍將領聞迅之后立即調兵,火速趕往孤城。卻發現城門肆意的敞開著,但卻滿地都是尸體和被燒焦物體的味道。 舉頭三尺,神明有眼無珠的就這樣的不管不問、不聽不見,讓這孤城之中的蒼生任意的自生自滅! 敵軍主帥望著這悲慘的一幕也是震驚,他沒想到這城中所有人都死在了他們自己人的刀下,地上足有尸骨數千具,就連他這個對手,看著心中都覺得無比悲涼,因為所有的人都死了,死不瞑目! 他有些不懂為什么會是這樣的一個情景?這些人為何會被自己人屠殺?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搞不懂! 這里發生的一切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這個謎是因誰而起,只看見這座孤城突然之間就真的成了死寂一片了......
這些倒在血迫中的軍人和百姓算是為鞏固江山而回不了家的英雄嗎?算是保衛家園而戰死沙場的英雄嗎?他們的血沾染著草木和黃土,也隨流水一起漸漸被沖刷不見。他們的靈魂從天而生,最后隕落在了一片黃沙大地之上。 天浩乎,黃沙無垠。 長河堤,睜勝連決。 白首不思忘,歃血盟會古。 魂斷結沉沉,月夜影天純。 少琞才玉,頜嚴歟? 情結思歟?傷呼哉! 身是一幕情,影是一幕畫,眼中有淚,睛中有思。 眼中連綿不斷的浮起一幕血海天下,心中延延不絕的思起了身后的牽掛。 慢慢的,慢慢的,大地染紅了;悄悄的,悄悄的,天空變黃了;漸漸的,漸漸的,蒼穹也暗了...... 這些天,崔進在敵軍陣營中受到了款待,但是不管敵軍主帥如何招降力勸,均被崔進婉拒了。 “蕭帥,您的好意我崔某人心領了,只是我崔進早已厭倦了馬革裹尸的熱血戰場,眼下我只想把大哥的孩子養大,也算是為我自己的晚年有個交待了。”說完便立在馬上拱手抱拳,接著提韁繩向遠處而去,漸漸的消失不見了。 “主帥,末將有一事不明。”一名小將疑惑著,行為甚是不解。 “你是否想問我為何要放了那崔進?為何放了一個敢忤逆我的人,是也不是?”主帥早已猜中了那名小將的疑惑,接著卻自故自的輕笑著。 “主帥真乃神人也,末將還未開口便被主帥算了出來。”那名小將對眼前的主帥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我和崔進,還有余常義在戰場上打交道已有多年,交手數十次勝敗皆有。我們這種人彼此在戰場中找到了自己該有的位置,這種位置站對了叫做英雄相惜,站錯了就叫做離德仇敵。他們在我的眼中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但卻是一個被自己國家放棄的英雄!”望著崔進遠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塵沙之中,此時敵軍主帥的臉上顯的是無比的悲傷,那是抺不舍之情,即便是敵對之人,也有不舍。 那名小將聽到主帥的話,凝眉思索著,懵懂著什么叫做英雄相惜? 遠處的那座孤城隨風卷入黃沙被淹沒,城防之上偶有男女擁抱在一起的尸骨,寥寥數眼,便已道盡了天下蒼生眾苦。 那一幕引吭悲歌讓天下之人悲慟欲絕,遠方妻兒還在盼著自己的男人早日歸家,卻不曾想,她們已經成為了孤苦紅顏。霜露之悲掩住了真相,一絕百里沙土,被謎團掩蓋的是哀鴻遍野…… 蓬斷草枯兮古道郡,提韁前程兮思妻室,千軍同宿兮夕陽彧,跨馬拂刃兮盡國忠。 黃沙迷闇兮孤城暗,筏筆輿論兮傷痕折,孤軍弒起兮英雄冢,燃指覞恨兮入混冥。 飛卷漫塵兮面涸干,枯骨卑賤兮凌殽亂,血染沙谷兮何悲壯,英靈長眠兮魂南往。 北風暴骨兮露龕首,百里長河兮訴絕塵,神鬼不辨兮蒼穹哀,紅顏入古兮天下終。 孤城永寂,有男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