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嘯龍吟凌云志,落花流水平常心
自從回到了風(fēng)月天都,陸凡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都平靜了下來,黯淡了刀光劍影,遠(yuǎn)去了鼓角錚鳴。前線的紛擾,漸漸淡去的血腥味,陸凡已經(jīng)漸漸忘了那震天動地的吶喊聲。 只是每一次,陸凡從夢中醒來,耳邊似乎還回蕩著戰(zhàn)場上的號角聲,有時候,陸凡甚至懷疑,這六年的一切,是否只是一場夢。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十六歲之前的摸樣。只是,少了藕圓當(dāng)年的的笑容,多了的,是陸寧那甜甜的笑容。 一切都沒有變,風(fēng)月天都一如既往的美麗,變的,只是人心。深夜時分,陸凡牽著青雪的手,來到當(dāng)年他們種下竹子的地方,當(dāng)年種下的竹子,已經(jīng)長得郁郁蔥蔥。青雪指著當(dāng)年的竹子,笑道:“小凡,你可還記得,當(dāng)年我們的約定?” 陸凡鄭重的頷首,輕聲道:“怎么會不記得?現(xiàn)在我們的,已經(jīng)是風(fēng)月天師了,雪兒,等到這里的事情結(jié)束了,我們就放下所有的羈絆,一起走遍仙靈大陸的所有地方。” 青雪笑了,笑的那么的甜,她靠著陸凡坐下,閉上了雙眼,兩人依偎在一起,久久不語,直到沉沉睡去。 安寧的日子,陸凡六年來沒有感受,此刻的他,沒有什么可以觸動他的心弦。 幾日之后,藕圓出嫁,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嫁給了一個平凡的商人,除了親朋好友,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親事,陸凡偷偷站在遠(yuǎn)處,看著大紅的喜轎抬著藕圓離去,看著藕圓拜堂成親,陸凡心中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那是一種無奈。 最后,在藕圓的新婚夜時,陸凡留下了給藕圓的禮物,轉(zhuǎn)身離去,此后,兩人再無瓜葛。 第二日,陸凡去找陸傲天,如往常一樣,陸傲天依舊在清晨時,在傲月島的后山上彈琴,飲茶。 陸凡來時,還看見了一位熟人。離月,正端著茶水,靜靜的站在一邊。 “老師……”陸凡躬身行禮,六年的時間,沒有在陸傲天的臉上刻下多少印記,看到陸凡回來,陸傲天雙手按住琴弦,臉上流露出慈祥的微笑:“你回來了。” 陸凡含笑,坐在陸傲天的對面,朝著離月望了望,離月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陸傲天回頭看了看離月,說道:“月兒,你也站久了,也坐下吧。” 離月沒有推辭,將茶水輕輕放下,坐在了陸凡的身邊。陸傲天抬手,拿起茶壺,將三人面前的茶水斟滿,說道:“說說你這幾年的感受吧。” 陸凡拿起紫砂杯,小小的呷了一口,皺起了眉頭,嘆道:“老師,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六年來,無非是大大小小的戰(zhàn)事罷了。” 陸傲天“哦”了一聲,靜靜的品嘗起杯中的茶,陸凡見陸傲天不說話,也不好搶先開口,低頭悶聲喝茶,只是想到了什么,轉(zhuǎn)眼看向離月,只見她將杯中的茶水喝完,苦著小臉,看到陸凡的目光正看向自己,離月吐了吐粉紅的小舌頭,示意陸凡不要說。 陸凡笑而不語。陸傲天卻在這時說道:“月兒,你還是不喜歡這茶嗎?” 離月放下茶杯,不好意思的笑了,陸凡嘆道:“老師,何止是她,我不還是和不慣嗎?” “至少你能懂了,為什么要引這一杯苦茶。”陸傲天轉(zhuǎn)向陸凡,“六年了,你應(yīng)該懂一些了。” 陸凡捏著茶杯,不斷的轉(zhuǎn)動,最后長嘆一聲,“是的,懂的了一些,所以我才可以飲下這一杯苦茶。” 陸傲天沉默不語,離月看了看陸傲天,有看了看陸凡,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說道:“老師,陸師兄,你們說,這一杯苦茶,有什么意義嗎?” 陸凡搖頭不語,繼而站起來,說道:“老師,茶葉喝了,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陸傲天點點頭:“你問吧。” 陸凡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對于易州的局勢,天都的長老們是什么態(tài)度。” 陸凡這一問,陸傲天的臉色當(dāng)場就變了,飲了一杯茶之后嘆道:“還能怎么樣,烈焰天都那邊求和解,還許諾將你在東臨打下的土地送給我們風(fēng)月天都。那些長老們一聽到和解,都是高興的不得了,的確有幾人覺得不妥,但是長老堂大部分長老同意和解,并飛劍傳書給蕭翰林,讓他全權(quán)負(fù)責(zé)此事。” “天都真的要和解?”陸凡皺起了眉頭,微怒道。陸傲天無奈道:“不和解又能怎樣,烈焰天都許諾給天都一千顆烈焰魂晶,那些長老堂的老不死們立即就答應(yīng)了和解。” “荒唐!”陸凡怒罵一句,烈焰魂晶,他也知道,據(jù)說魂晶產(chǎn)自烈焰天都深處的烈焰之井中,沒有人知道它是怎么產(chǎn)生的,烈焰魂晶沒有其它用途,只有一點——延壽。 一刻魂晶可以延壽十年,每人一生只能用一次,饒是如此,延壽十年,這是誰都想要的。掛不得長老堂的長老片刻就答應(yīng)了,據(jù)陸凡所知,長老堂中不少長老都是遲暮之年,當(dāng)然想延壽幾年。 “沒錯,的確是荒唐。”陸傲天冷笑起來,“他們就為了一己私利,棄天都七千萬百姓不顧,棄二十萬將士的性命不顧。” 陸凡一拳砸在石桌上,怒道:“六年啊,二十多萬將士的性命啊!居然只換來一千顆魂晶!” 陸傲天不說話了,離月似乎受到了驚嚇,躲在一邊不敢說話。陸凡站在她的身前,顯得特別的高大。 陸傲天沒有理會陸凡的憤怒,輕輕呷了一口,說道:“這一次,負(fù)責(zé)和談的烈焰天師正是霍啟,相傳他前段時間為了前烈焰圣女墨舞的事情,犯了大錯,這一次云陽讓他戴罪立功。” “嗯?”陸凡眉毛一挑,問道:“烈焰圣女,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陸傲天搖搖頭,說道:“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墨舞已經(jīng)叛出了烈焰天都,烈焰天都已經(jīng)下了命令,一旦發(fā)現(xiàn)墨舞,就地處死。霍啟為了保護(hù)他,好像和烈焰天都的高層動了手,好像還死了人,至于其它的,我們也不得而知,但是不管怎么說,墨舞已經(jīng)叛出了烈焰天都,這一次,云陽放出話來,要和解可以,一旦發(fā)現(xiàn)墨舞,風(fēng)月天都務(wù)必將她擒住,交與烈焰天都處理。” 陸凡心中一震抽搐,他終于知道那日在玉簫殿上,那突然而來的心痛是什么了。 墨舞有危險! 陸凡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連連后退幾步,連忙道:“老師,凡兒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些事情要去做,這就不打擾您了。” 陸傲天覺得陸凡變得有些奇怪,但是他沒有懷疑什么,擺手說道:“你去吧。” 陸凡轉(zhuǎn)身就走,離月看著陸凡的眼神中,卻多了怪異的神色。 “寧兒,我有件事要你去幫我做。”回到住所,陸凡就將自己所在了屋內(nèi),許久之后,拿著一信封出來,交與陸寧,“你將這信交給你萬言叔叔,他看完信后,就會知道要去做什么。” 陸寧乖乖的點頭,拿著信封出去。陸凡看著陸寧出去,軟到在座椅上,默默念道:“舞兒,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青雪在此刻進(jìn)來,看到一臉焦急的陸凡,笑問道:“怎么了?不開心?” 陸凡反應(yīng)過來,說道:“沒什么,為了一些事情心煩罷了。” 青雪沒有多問,遞給陸凡一份信,陸凡詫異的接過,看了看上面的署名,發(fā)現(xiàn)竟是青峰,陸凡急忙打開。頓時眉頭皺了起來。 信中沒有什么內(nèi)容,而是問陸凡為什么沒有去掃地老者那里去學(xué)流云劍法。陸凡想到霖仙蕓對他說過的話,所以才沒有去求掃地老者指點。 不過想來,有些東西,必須去學(xué)的。陸凡收起信封,說道:“雪兒,我要去一趟風(fēng)月天城,你不要跟著了,我去去就回。” 青雪點了點頭。 陸凡放下信封,祭出了天歌踏月劍,一路劃破云層,直達(dá)風(fēng)月天城。 風(fēng)月七碑,依舊是沉寂在霧中,看的不真切。陸凡再一次來到七碑前,只見掃地的老者還在那里掃地,掃的那么細(xì)心。 陸凡默默的站在了老人的身后,靜靜的看著老人的動作,老人只是慢慢的掃地,陸凡靜靜的看著,突然,他腦中一陣靈光閃過,頓時想到了什么。 “不對,前輩他……”陸凡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著老人的每一個動作,看著老人每一次掃地的動作,果然,就在老人掃地的那一刻,一股詭異的軌跡出現(xiàn)在了掃帚的邊緣,老人的動作行云流水,卻恰到好處,不漏一絲塵埃。 “這是,劍意!”陸凡內(nèi)心突然大喊起來,他見過楚軒的劍意,那是一種睥睨天下的劍意,萬物都在他的劍意下顫抖。而此刻,眼前的老者,他的劍意,與楚軒截然不同,他的劍意,如溫婉的流水,絲毫不漏。 陸凡頓時沉寂在了自己的思考中。 “到底什么是對?”陸凡這樣問著自己,以前的他,一位楚軒的劍意就是對的,一往無前,就是劍者的全部,可是此刻的陸凡,卻看到,一個看似的平凡的老人,卻展現(xiàn)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劍意。頓時,他惘然了。 “難道以前的我,都錯了嗎?”陸凡這般問著自己的內(nèi)心,“到底什么,到底什么才是對的?”陸凡發(fā)瘋似得問著自己的內(nèi)心,下一刻,幾乎要陷入瘋狂中。 掃地老人突然抬頭,冷喝一聲,“癡兒,還不快醒來!” 這一聲,如五雷轟頂,頓時驚醒了陸凡。陸凡詫異的看了一眼老人,掃地老人說道:“不懂的東西,你不要去嘗試,對你沒有好處。” 陸凡頓時明了,朝著老人行禮。老人點了點頭,“你來了,那么,我就傳授你流云劍法的第二式,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