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恩將仇報
唐傾墨剛靠近距離草藥不遠(yuǎn)的一處山石,正要越過去拾起地上那棵雪葉朱果的霜芋草,可卻突然被人從身后拉住了。 傾墨回頭一看,只見又是那張招她厭惡的俊臉,心頭火起,就打算再給他來一腳!誰知來人卻異常嚴(yán)肅地出聲道:“別過去,那邊是鷹巢,被老鷹發(fā)現(xiàn)你就逃不了了!” 順勢抬眼一望,果真見到幾只翅長羽豐的雄鷹在附近徘徊,唐傾墨不由猶豫了一下。 老鷹是極為兇猛的羽禽,加之目光敏銳,爪力驚人,飛行速度又快,她區(qū)區(qū)一個小姑娘,確實不宜與那猛禽硬拼。可如今自個徒弟性命堪危,這霜芋草又如此難找,若放棄了這一株,也不知何時能再尋到。最要命的是時間也快不夠了,若過了兩日之期,就算得了解藥也無濟于事! 估清形勢,傾墨還是決定要取回地上那棵霜芋草。 于是她側(cè)過臉,對著身后男人輕蔑地笑了一下,驕傲道:“你怕了?我可不怕!” 少女眼中的高傲神色和她微揚起的尖巧下頜,又讓易子梟看得怔了。恍然間他眼前就只剩這一張容色艷麗的俏臉,以及那臉上一雙狡黠的明眸。忽然陽光褪色了,雪光黯淡了,這世上的一切光芒仿佛都消失了,僅留下面前少女撞擊他心靈的一抹炫目極光。 易子梟自認(rèn)見過的美女不少,但他從未見過這般鮮艷逼人的麗色,也從未見過如此自信從容的姿態(tài)。她好像一只彩羽斑斕的高貴孔雀,輕翹起媚人的眼梢,傲然睥睨著蕓蕓眾生。明明身體是那么嬌小柔弱,卻偏偏高傲地不肯低頭,妄圖對抗比自己強大數(shù)倍的對手,光這份勇氣,就足以贏得他的尊重! 更何況,他突然對她起了興趣。這樣珍稀的美麗佳人,天生是該圈在家中,錦衣玉食細(xì)心供養(yǎng)的,而他也想把她好好地珍藏保護起來。 就在他愣神魂游的功夫,面前少女再一次掙脫開了他的掌控,靈巧地躍過山石,拾起了地上的霜芋草。 可與此同時,這隨意侵犯領(lǐng)土的舉動,也驚動了領(lǐng)地的主人。 頃刻間就有一只巨鷹朝傾墨撲來,鋒利的爪子閃著寒光,若這一下被抓實了,少女嬌嫩的肌膚定會變得鮮血淋漓。 但唐傾墨卻也不怕它,抽出袖中輕弩,對著那逼來的爪子就是一箭! “咿!”巨鷹吃痛,嘶叫著往后飛退,卻引來了附近的幾只老鷹。 不出瞬息,傾墨就被三只雄鷹包圍,而先前的巨鷹也在一旁虎視眈眈,隨時準(zhǔn)備發(fā)動襲擊。 唐傾墨見此也改變攻勢,撤了短箭,換上一排細(xì)小銀針。在鷹群共同圍攻上來之際,她立刻發(fā)動輕弩,剎那間,弩口乍然爆射出一片耀眼銀光!銀針?biāo)朴挈c一般,密密麻麻在少女身周形成一個銀色防護圈,而梨花般娟秀的針體也迅速鉆入猛禽體內(nèi),痛得幾只老鷹嗷嗷直叫! “暴雨梨花針!”易子梟一驚,他忽想起某個江湖傳聞——暴烈如雨,翩若梨花,銀針之名暴雨梨花。此暗器可攻可守,毫無破綻,只要針量足夠,便有以一敵百之威,正是出自蜀中唐門的江湖暗器之首。 “莫非她是唐門中人?”易子梟詫然,但他來不及細(xì)想,因為他已經(jīng)看見遠(yuǎn)處天際數(shù)個黑影朝這邊疾飛而來,若不趕緊解決眼下的麻煩,面前少女很可能會陷入惡戰(zhàn)!于是他急忙跳入戰(zhàn)圈,打算把少女拉出來。 就在傾墨剛放完一輪針打算換下一輪時,她卻驚覺自己的腰身突然被一只大手?jǐn)堊×耍∩眢w不由自主被帶離了地面,直往一旁的巨石堆而去。唐傾墨掙扎不已,奈何那只手力氣太大,她絲毫沒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由著人家把她拎走。 到得一處狹窄石縫前,那只大手才總算松開,并且強硬地把她塞進縫中。那人又出掌擊落一塊大石擋在縫口,僅留一條細(xì)小裂隙,確認(rèn)少女逃不出來,這才沉聲對她說道:“乖乖待在里面。” 而一句話說完,傾墨眼前黑紅相間的錦緞衣袍就輕擺而去。 衣袍主人孤身立在重新聚集的鷹群中間,目光如炬地盯視身前猛禽。 易子梟從身后抽出一把玄色寶劍,利劍出鞘,竟發(fā)出雷鳴之音。然而也不知他在劍上動了什么手腳,竟瞬間將劍鞘與寶劍拼接組合,只見一柄玄色重劍兀然而生!映著日光卻泛出冷芒,輕輕揮動間,其上雷霆轟鳴之聲更盛。 “原來這才是他的劍!”傾墨在裂隙間看得清晰,心中也不由驚嘆:藏劍山莊造劍技藝竟如此非凡,劍鞘也可為劍,如此其劍主也可根據(jù)不同敵人情勢,任意變換劍型了。 但凡生靈都怕天雷,而這重劍居然能發(fā)出雷霆之音,著實讓那些猛禽畏懼不已,不敢上前。可那鷹群也不甘心就此離去,便與持劍而立的男子互相僵持起來。 易子梟心中清楚此刻需速戰(zhàn)速決,這附近鷹巢眾多,絕不能再引來更多的鷹!于是他猛揮動手中重劍,劍身與流風(fēng)摩擦,轟鳴之音大噪。劍隨身動,鋒尖畫弧,只見他仰頭一個迅猛的旋身,帶動手中玄色重劍也在空中急速劃了一個大圈,劍身與空氣摩擦更劇,不僅發(fā)出巨大雷鳴,甚至還隱隱閃現(xiàn)雷光,嚇得四周老鷹疾退數(shù)丈! 劍圈畫畢,他卻突然收勢,狠狠將手中重劍垂直往地面一插! 這一插更是聲勢浩大,重劍與地上巖石摩擦,雷霆之聲頓時擴大數(shù)倍,讓人振聾發(fā)聵,仿佛九天紫雷降臨大地。而地面被劍劈裂的斷痕,更是好似被雷擊中一般,從數(shù)道粗壯縫隙蔓延成無數(shù)細(xì)小裂痕,看得人心驚膽顫。 這一下看似噱頭的招式,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圍繞男子身側(cè)的老鷹突然紛紛退散,急急往天上飛去了,而遠(yuǎn)處趕來的鷹群聞此雷聲,也嚇得撲騰著翅膀飛遠(yuǎn)了。 易子梟這才總算松了口氣,收起手中重劍,施施然往傾墨被關(guān)的石縫走去。 挪開擋著縫口的大石,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仍舊氣鼓鼓的少女,又恢復(fù)了一貫慵懶磁性的嗓音:“在下救了姑娘一命,姑娘現(xiàn)在是否該告知姓名作為報答呢?” 唐傾墨白了他一眼,不客氣道:“本小姐又沒有叫你幫忙,偏生你非來插此一腳,分明是多管閑事!我又憑什么告訴你名字?”
易子梟微挑了眉,眼中含了戲謔,趁少女不備一把奪過她手中藥草,握在掌中道:“哦?既然姑娘不愿交在下這個朋友,那么這在下先尋著的霜芋草可得物歸原主!” “你!”傾墨見寶貝藥材又被他搶去,心中一急又要去奪。 可那狡猾的男人居然忽收緊了手掌,口中還輕聲威脅道:“若姑娘還要硬搶,在下也不介意來個玉石俱焚。” 唐傾墨見他手中的霜芋草岌岌可危,也不敢去搶了,只好氣呼呼地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易子梟聞言,突然靠近幾寸,鋒銳的目光直直凝視她的眼睛,神色認(rèn)真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傾墨被這目光盯得居然有點犯怯,好像自己在這銳利的目光下原形畢露了似的,也不敢謊報姓名了,只好不甘心地誠實答道:“我叫唐傾墨。” “唐傾墨……”易子梟輕念了一遍,隨即便勾起唇角,揚起一個極為魅惑的笑容來,“在下易子梟,今日很高興與姑娘相識!” 唐傾墨才懶得理他,直接伸手道:“名字你知道了,該給我藥草了吧?” 易子梟也算大度,既然眼前這姑娘沒有那么討厭了,他也就順手送她個人情,將那棵珍貴的霜芋草遞給了她。不過他遞了草藥后就負(fù)手等在原地,看她打算怎么報答他這個人情。 誰知這狡黠的少女一接過草藥,立刻翻臉不認(rèn)人,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哎?你就這樣走了?”易子梟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是特意來勾引他的嗎?還下了這么大的工夫,如今竟說走就走了? 傾墨聽見喊聲,倒也確實停下腳步轉(zhuǎn)了回來,對他笑得一臉燦爛,“啊對了,我差點忘了還要給你份謝禮!” 易子梟對這個回答才總算覺得比較滿意,便站在原地懶懶地打量她的笑臉,靜靜等待著她的謝禮。 殊不知,這剛好中了傾墨的圈套。她之前趁他驅(qū)逐鷹群時便開始在石縫里布陣,用弦隱絲牽引著幾塊石頭搭了個簡易困縛陣,如今這倒霉男人剛好就站在她算計好的陣眼里。 于是傾墨輕輕牽動了某處絲線,就聽“哐啷”一聲,石陣中的男人直接就被突然砸落的幾塊大石錮住,形成三角之勢困在當(dāng)中,動彈不得。 “你恩將仇報!”被困在石陣中的易子梟忿然指責(zé)。 唐傾墨笑得更歡,瞇著眼狡黠道:“我若當(dāng)真恩將仇報,你就不止是被生困了。哼!好自為之吧登徒子!” 說完她便施展輕功離開了此地,不過她踏出的步子,倒是有點蹦蹦跳跳的歡快味道。